很难想象,在两个王国舆论变得愈发激烈、王国之间的氛围甚至透出一股剑拔弩张的氛围时,两个‘上个时代’的老人正在夕阳下以平静的口吻叙述着与现在无关的事情。
他们一个是曾经的智者、智囊,另一个则是过去的国王。
这明明是难以理解的事情,因为老国王的女儿可还被软禁在另一栋宅邸之中。
但在饮酒对谈的时候,他们却丝毫没有提到这方面的事情,仅仅是诉说着曾经的往事。
“虽然我很想仔细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一提起这些,我便觉得有些难受啊。”
喝了一口蜜酒后,老国王不由叹了口气。
“总之,勃艮第的宫廷也不算平静,我小的时候,整个宫廷甚至算得上危机四伏,为了保证我的性命安全,父王与母后甚至将我送出了宫廷,隐姓埋名的开始游历的生涯。”
“不过我听说,勃艮第的老国王在年轻的时候可是一个浪子,能够在外漂泊几十年都不回家。”
在听到面前那个男人的话后,吉比希不由流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
“如果能回家,谁又愿意在外漂泊,我想贤者阁下对这一点应该深有体会吧?”
对于这一点,霍德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回应。
但这些对老国王来讲也并不重要。
因为这不是在取得认同,他不需要被认同。
硬要说的话,现在的他不过是在叙述自己曾经的往事而已,这更像是在单方面倾诉而已。
“游子之所以能放心的在外漂泊,那也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一定有一个归宿,只要累了,那随时随地都能回家,而一旦有家不能回,那势必会有一种迷茫感。”
他缓缓饮着酒,将自己杯子里的蜜酒一饮而尽。
此刻,他可能是喝的有些急了,所以不由咳嗽起来。
“咳咳咳。”
他捂着嘴。
而在擦了擦嘴后,他又呼了口气。
“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讲,比起所谓的‘游历’,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更像是逃亡……我甚至想过直接越过王国的边界线,来尼德兰刺杀你。”
“你做不到。”
“对,我做不到。”
面对贤者的回应,吉比希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恼羞成怒。
甚至,他平静的不可思议,更没有羞耻心。
好像他现在说的并不是他自己经历过的事一样。
“传说中的贤者不单单地位崇高,更重要的是神出鬼没,从来都没有人知道他在哪,虽然应当是居住在宫廷之中,但在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办法击败宫廷中的任何一人。”
卫兵?
成群结队的侍卫如果堵塞住了通道,那也很难对付。
至于王子、国王,他们无一不是声名远扬的战士。
“齐格蒙德、辛菲奥特利,还有你霍德,当初震慑周边王国的三位伏尔松格一族的将领,我一个都对付不了,所以我只能在外漂泊、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等待着宫廷内部的消息。”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吉比希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作为王族,即便宫廷内危机四伏,但他的父王想要将年轻的他送出宫廷、让他隐姓埋名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应该是不缺钱的,至少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但是,他依旧憎恨着自己。
“后来呢?”
平静啜饮着清甜的果酒,霍德开口问道。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女孩……”
“啊哈,我猜那是一个矮人。”
“对,没错,那是一个矮人女孩,她陪伴我度过了那段最灰暗的时期,我们一同游历,最终,我被父王召回了宫廷,临走之前对她许诺一定会回去接她。”
“我想,你当时一定对未来抱有美好的期待,在你看来,你那好似无所不能的父王应该处理好了一切事情。”
“对……”
在贤者平静说着这些事的时候,吉比希先是叹着气,接着又苦笑起来。
“我当时不过是一个少年人,心底仍然留有对父辈的崇拜,结果当我回到宫廷中的时候,发现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在那个时候,你的父王已经不行了。”
“嗯,他的身体越来越差,精神也不好,周边领主施加给他的压力几乎将他压垮了,好多年过去了,他几乎没有办法掌控王国的局势,而最重要的是,国库缺钱。”
说起那段最为困苦的事情,他不由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
“领地之内的蛀虫没有远见,而周边的领地又在这方面施压,即便是王国之外的那些商人也不愿意到沃尔姆斯来,领地内的粮食甚至没办法对外出口,而我们也没办法购入大量的矿产。”
“所以这就是领主制度的弊端了,国王简直就像是一个领主联盟的盟主,领主掌控的权力太大势必会威胁到国王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