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巫师、明明号称能够跨越生死，明明对他自己来讲，长生并不是遥不可及。

但是，他却无法阻止妻子的逝去。

他试过大规模灌下药水，想为她补充生命力与营养。

他也试过用魔法强行挽留。

但是，他的巨人妻子、自然的小公主贡露仍然停止了呼吸。

他连灵魂都无法挽留，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就是巨人……

巨人的死亡就意味着完全的消逝，除去他们的血肉之躯外，他们那‘沉重’的灵魂无处存放，就这么消逝了。

但是，这种悲剧本身却有一个大前提。

“赫尔海姆……”

格里泼尔低语着。

此刻，这位本应沉稳的老国王就连身体都在发颤，他就这么看向了贤者，那眼眸之中透着浑浊的悲伤。

“如果我当初能稍稍有点勇气，甚至选择孤注一掷，前往赫尔海姆，是不是能和海拉达成协定？”

他这么问着。

但比起询问贤者，他更像是在质问自己。

为什么不去做？

为什么当时没有那么做？

“只要能进入赫尔海姆，她就不会死，只要能见到海拉……”

他只是看着霍德，看上去好像是要从这位巫师前辈那里得到些许答案。

只是，这种答案其实很残忍。

“你能保证你能够抵达赫尔海姆么？”

“……”

格里泼尔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他自己都明白，这种事情希望渺茫。

“从你选择将你的妻子带回来的那一刻开始，你便已经进入到了众神的视线之中，他们可能会因为忌惮，不会过多干涉冰岛，但却会关注你的一举一动。”

霍德一边说着，一边喝了一口果酒。

“你应该明白的，想要从中庭抵达赫尔海姆，就必须穿过冰雾之国。”

尼福尔海姆。

那片冰雪之地与中庭截然不同。

那里存在着海拉的狂信徒，那里存在着游荡的灵魂怪物。

甚至，还有巡游的女武神。

“哪怕排除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混乱势力，想要穿越冰雪之地，也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以生者的身份几乎不可能……哪怕是巫师，更何况，神明们也会紧盯着你，海姆达尔的目光遍布九界，稍有不慎你就会被他发现。”

至于结果是什么，其实已经完全摆在台面上了。

那种风险显然不是当时的格里泼尔可以承担的，他不管怎么样都不会那么做。

事实上从某种状况上来讲，当时的他其实就与现在的齐格飞差不多。

齐格飞难以踏出天怒之城，他同样不能踏出烟港，因为只有在烟港，他才具备着威慑力。

只不过，这其实也并不是唯一的道路就是了。

“我其实能做的事情有很多，贤者阁下。”

后代什么的，他完全可以效仿其他人那样养一个情人，不为了其他，生个孩子就行了。

他的那些侍女非常乐意承担起这样的角色。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怀抱着某种侥幸与浪漫，他做出了注定会让他心痛懊悔的选择。

“现在说这些并没有意义，格里泼尔，希路达是个好孩子。”

“……是的。”

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老国王缓缓点头。

“希路达她是个好孩子，她比起自己的母亲更有活力，也继承了她的温柔端庄……”

霍德的眼神有些奇怪，而格里泼尔则无奈一笑。

“嗯，在一些正规场合，她是会那么表现的。”

“嗯，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