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只是打量着自己的甲胄。

一阵沉默就此扩散开来，而在回过神来后，那贤者只是摇着头。

“曾经被你割舍、被如今的你质疑的那些，全都在我这。”

“……”

“其中包括你的友情、你的爱情、还有你曾经的愿望与……软弱，过去七十年年……甚至远远超过了七十年的绝望，这些全都在我这。”

“嗯，我知道，过去的我为了让自己重新打起精神、为了不再被桎梏、不再犹豫，选择了修改记忆，将那些令自己绝望之事尽数删去……”

命运。

世界毁灭。

在那个时候，霍德是如此的无力，面对整个世界的真相只能无力哀嚎。

“但现在，你又重新知道了这些。”

“是的，你应该也知道，我又找过了那三姐妹，将哈蒙德接了回来。”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毁灭整个世界。”

“那人类呢？”

“我在想办法救他们。”

“那齐格蒙德和齐格妮呢？”

“……”

霍德下意识便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原本就算不得有多自信的话语就此变得犹疑起来。

“齐格蒙德……”

“他们怎么办？你告诉我，他们应该怎么办？”

这对兄妹的灵魂没有留存于任何地方，不再赫尔海姆之中，也不在阿斯加德内，他们只是回归了大源、回归了世界树内。

“如今他们至少还有一定的意识……幻影也能够时不时的浮于表面，他们至少还能够留下一些存在的迹象。”

贤者的声音无比软弱，甚至透露出了一丝哀求的意味。

而王者也真正体会到了自己当初的想法。

自己好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充满雄心壮志，但只要牵扯到与身边人有关的那些事情，便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妥协、去寻求一种如同笑话一般的中庸之道。

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些全部斩去、全部割舍。

真的，对那个优柔寡断的贤者来讲，真的只有将过去的一切全部埋葬、将那些绊脚石全部藏起来，他才能够继续走下去。

而现在，当他重新回过头来、注视着自己那纷繁复杂的思绪、回望过去的那些桎梏与牵绊时，能回答的却只有一句话：“已经没有停下来的机会了。”

王者低声说道。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开战也不过顷刻之间。”

“但是，至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机会，不是么？”

“……”

“不要摧毁这里好不好，太多的思念、太多的意识都依附于此，你会完全将一切的念想、那些还存在着的可能性全部撕碎的。”

“但是，不将囚笼击溃，所谓的悲剧只会循环往复的上演。”

终于，王者开口给出了回应，只是那番话显然不是贤者想要听到的。

“如果不那么做，就此放弃，我们永远都只会是世界树上、被看不见的线牵拉着的玩偶。”

贤者那原本还带着哀求意味的眼神之中浮现出一复杂与苦涩，有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难以放下。

“……”

没有开口再说些什么，贤者最终只是转过身去。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身形伛偻、一点都没有他那种体格应当拥有的健壮。

好像在这里的并不是那种能随意提起圣剑的战士，也不是什么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贤者，只是一个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的可怜人罢了。

说到底，这贤者本就是霍德自身的幻想，他是一切被割舍、放弃的思念的集合体，是霍德自己一直逃避的部分。

注视着他，王者已经提起了自己的战争圣剑。

“最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背对着那王者，贤者又开口出声道。

“问吧。”

“你还记得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顷刻间，王者的头脑之中便浮现出了那个白发女孩的面容。

“是黛德丽，她陪伴在我的身边。”

也没有任何犹豫。他将她的名字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