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倚着栏杆转过头来。
如此,在这寒冬清冷的天光之中,她的视线轻轻在我脸上划过,最终落在远处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树上。
一切都仿佛淡化,蒙上了浅白色的滤镜,好像丧失了所有生机。
女孩垂眸,长长的睫毛颤动,用那冷淡而单薄的侧脸对着我,微微倾着头,如星云般闪烁的长发倾泻下来。
像是已经彻底死心……的表情?
不太敢确认。
或者说现在从女孩身上沸腾喧嚣的某种情绪和气氛实在是让我不知所措。
深吸口气。
凛冬冰冷的空气充盈鼻腔,带来的刺激一瞬间让大脑重新清醒起来——我大概有些不耐烦了,或者说心头存在的某些顾虑让我决定早早把眼前的一切解决完毕。
所以再度抬起头准备说什么。
却被抢先了。
俞梨青并未看向我,目光的焦点只是停留在虚空中不知所在的某处,然后轻声开口:
“只是……妹妹吗?”
我愣住。
哈?
来了来了,这标准的败犬宣言。
当然接下来还可能有诸如“为什么……明明是我先来的”此类的名台词,反正败犬之类的角色能够说的话也就那么多吧,标准结局早就一定注定了。
可又能怎么样呢?
就像是被主角击败的大魔王一般,纵使在最后关头后悔,对主角口不择言地侮辱并放话“如果能够重来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一样——狠话谁都会说,可这也只是通常意义上的无能狂怒而已。
而愤怒这种东西,不管多沸腾多疯狂都只不过是毫无用处的无用之物而已。
所以我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妹妹而已,果然应该说相当天真么……该说我蠢,我无谓地对敌人心慈手软,可你不同样也是?在我还未出现的这么多年之中你居然都没有攻略成功俞晓,结果最后居然被我这个外人摘了桃子去——这是什么值得得意的事情么?”
似乎带着浓浓的嘲讽,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不知不觉之间我的语气带上了些许属于胜利者的得意。
可我和俞梨青大概是都把这样的语气当成是了理所应当的事实。
她并未因为我这样的嘲讽生气,甚至只是笑了笑,自嘲地说:
“没错,事实上哥哥已经给了我相当长的时间和相当多的机会了,而我都没有抓住,所以现在变成这样……也能说我完全是咎由自取吧。”
她苦笑。
明明是自我开解的洒脱的话,可说出来分明还带着酸溜溜和遗憾的味道,
当然不可能释然。
转换一下视角大概就能清楚——自家养了好几个月辛辛苦苦浇水除虫施肥的小白菜终于快要到了收获的时候,高高兴兴扛着锄头下地收菜的时候却发现被不认识的路人收得干干净净,连片烂菜叶子都没剩下……
这谁顶得住啊?
如果我是俞梨青,恐怕保持理智都是一种奢求了吧?
可眼前的女孩却并未有太过激烈的反应,甚至都未抬起头来正面看我,只是低头继续轻声说:
“但是果然还是没办法想象……我不承认你的观念,也并不觉得你口中那种行为就叫做喜欢了——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尊重他的想法吗?那种带有强迫性质的喜欢……我不能苟同。”
“所以这么想着的你就只能看着我牵走你的哥哥,你也只能这么继续作为妹妹生活在他的世界中。”
我毫不留情地嘲讽。
可女孩却仍然并未发怒,甚至平静地摇了摇头,否定了我的说法:
“那样争取来的感情……我不喜欢强迫别人,从小就是这样,大概可以说是感情洁癖吧,但是强扭的瓜不甜……从小接受的教育形成了我这样的观念,所以我不想干涉别人的感情,就算我是喜欢哥哥,但最多也只不过是努力试图旁敲侧击试图让他明白我的心意。”
“守株待兔?”
“不,只是尊重我喜欢的那个人的想法罢了,哥哥小时候教过我的。”
“……”
心情突然复杂起来。
再次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打量眼前的女孩,脑海中某些信息拥堵纠缠,最后勉强汇聚成了确切的想法。
果然。
从一开始就感觉到的不妙想法……
不管是从任何方面来看,眼前的女孩都跟俞晓太像了。
不管是从行事风格,微小的习惯性动作,乃至于心中坚信的某些信条和想法来说都是别无二致,除了外表和性别以外,我几乎甚至都产生了主观意识上的混淆——差点觉得眼前的俞梨青是俞晓。
同样的倔强,同样的古怪,同样的坚持……这两兄妹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相当不爽地砸了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