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要是再没事儿原地转圈，我就是猫——狗之前用来当别的赌注了，这个毒誓拿猫凑合一下。

阿半默默地看着我重新把项圈戴好，才说：“可是我看见……”

“不你没，你没有看见。”

“就算你这么打断我我也看见了，我又不是楼下的小萝莉，被你绕两下就能绕晕，”阿半叹息一声，“看见了就是看见了。”

我闻言，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看见了，就看见了吧。”

面沉如水，心如死灰。

我以为阿半会趁机骂我半天，没想到她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拿了根百奇巧克力棒放进嘴里，像叼烟那样衔着。

“苏小曦，”她用深沉的语调说，“你是不是很缺钱。”

咦，这个问题。

我没有着急回答，而是仔细想了一下。

首先，我基本上是身无分文，其次，没有亲人，再者，没有任何不动产，连住的地方都是死皮赖脸蹭在别人家里住。

然后，我还欠着医院的钱，虽说可以慢慢还，但好歹也是一笔债务。

最后，平时用钱的地方也还有很多，这学期学费还没交，住宿费下星期去交，而且连社团经费都需要拉赞助。不管怎么想，我都是一个可怜的缺钱的少女。

于是，我无奈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很缺钱。”

阿半的眼神顿时就变得同情起来，她缓缓摘下百奇巧克力棒，缓缓叹了口气，又重新放回嘴里，伸手拍拍我的肩膀：

“生活都是这样的，都不容易，你多注意点身体。”

“？？？”

我没听懂。

阿半也没管我听不听得懂，转身继续敲打键盘去了。

在她一个大手子群里，阿半发出一句话：【刚知道了苏小曦的一些事情，唉，感慨万千。】

一众大手子们立刻响应：【什么情况？】

【阿半你大下午的没睡醒吗。】

【有故事，话筒给你了，说不出东西来你妈今晚biss】

【本群卖关子的人一律没有母亲，没人反对吧。】

【给力嗷，快点讲，别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群里一片狂风骤雨，还有诸多恶毒的威胁。但阿半丝毫不为所动，用力嚼下巧克力棒，慢慢打字道：

【别问了，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什么事什么样，我只想凭着良心说一句，别骂她了，人家女孩子，真的也实在不容易。】

按照话语内容标准而言，少女就是典型的卖关子，说话说一半，而且模模糊糊的。如果放在平时，群里的大手子们一定会把她骨灰从火葬场里扒出来爬上东方明珠塔迎着月光和家乡的方向给她扬了。

但是现在，大手子们却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成年人很多事情不需要说清楚，阿半一句话，大家都懂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感叹，背后隐藏的，是当下这个人情冷漠，世态炎凉的社会，身为一个有所姿色的女孩子的心酸。

这一刻，群里每个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以前自己的人生甘甜。

别看他们现在要么是网上一呼百应的论坛带明星，要么是随随便便把门户网站变成自己后花园的网络骇客，要么是手下几十上百个工作室，几万几十万组账号无数水军的带头大佬。

但曾经，他们都只是青葱的少年，撞足了社会的壁垒，简陋但宝贵的盒饭上，还有着额头流下来的鲜血血迹。

吃过苦，受过累，流过血与泪，才知道一切的操守，在生活面前都不算什么。

【唉，都不容易。】

【阿半你要是认识她的话，跟她说一下，注意点身体。】

【你跟她说一下，哪些东西比较好保养身子，而且要记得做好安全措施，实在不行事后多吃点药。】

【多给她推荐推荐心灵鸡汤，心态最重要，跟她讲不要绝望，生活嘛，熬着熬着就过去了，以后会有老实人接盘的……呜呜呜。】

阿半手里的巧克力棒掉到地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都是性情中人呐！不愧是自己的朋友！虽然平时口中吐出的都是猛虎，却会细嗅蔷薇。

“怎么了，出什么情况了吗？”

我听见巧克力棒落在地上的声音，疑惑地问。

“没什么，”阿半一反常态，将她的笔记本电脑合上，眼圈似乎有点红，“嘴没叼稳。”

我关心道：“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你今天就提前下班回去吧，反正也没什么事情要做。”

咱们店里就剩咱几个人了，每个人都是珍宝。

“没事，我没有什么不舒服。”

既然阿半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作罢。早上没睡好，索性躺到沙发上甜甜地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