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最近，附近有发生过什么怪事吗？”
“没有，非要说的话，对河的王老三家丢了一条狗算不算？”
“也算”林灵写在笔记上，“最近上面不是在提倡无纸化办公吗？怎么，我看你这里连台复印机都没有。”
“呵呵，谁掏钱啊？”村支书呵呵一笑，“再说了，我们这里前几年还个大学生，当时也说要配个微机什么的，结果，后来没待几个月就托关系调走了，就剩下我们这些个大老粗，谁玩得动那些年轻人的新鲜玩意儿。”
“现在电脑也不算什么太复杂的东西吧？”火儿看了看桌面上的文件，“再说了，你们这里连复印机都没有，这么标准的文件是怎么弄出来的，总不能是手写的吧？”
“这些啊”村支书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神色，“我给你们说啊，你们可别传出去，其实很多文件都是查的时候，现补的，县上的人带着那什么手提电脑过来，就在这里现补的。”
“啊这......还能这样的吗？”
“不然呢？上面说是要大力发展乡村建设，但是，一会儿要这个资料，一会儿要那个资料，还要什么数据，我们这就这么几个人，光是写这些材料就够忙了，要是全得自己弄，那还做什么事呢~”林灵和子受对视一眼，也是很正常的基层单位的日常，虽然春晚早就有小品讽刺过这种官僚主义，层层加码的事情，但现实里面，这种事情依然是屡禁不止。
市里的文件、县里的文件、镇里的文件，都得有，还得有备份和台账，然后再加上这个指标，那个资料的数量，真不知道该说是基层控制力强，还是在浪费纸张。
“原来是这样，那么，如果你们这边要写什么文件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呢？走路去镇里找个复印店，让那里的小妹妹给帮忙打一下啊。”
“那不怕泄密吗？”
“那有什么办法呢？”村支书两手一摊，“要钱不批钱，要人不给人，说弄几个大学生来，报告打上去，到现在就见了一个，待了没两月就没人了。”
“那还真是.......”火儿远目，感觉涨了一番见识的感觉，“感觉，你们也挺不容易的啊。”
“谁说不是呢，这里也就指着这条河吃饭了，前两年还有个什么挖矿的在水坝那边租了间小房子，也不知道在河边挖什么矿呢，只听见机器嗡嗡响，也不见有拉矿的车。”
“啊，不是那种挖矿啦~”火儿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挖矿不是那个挖矿。
“后来听说上面有政策，不让挖了，人也就搬走了，之后吗，就靠着地里的这点产出过日子了。”
“那你们还挺富裕的啊”子受意味深长的说道，所有的一切都合情合理，少数感觉上不合理的，实际上也是正常的那些基层的小把戏。
但凡是靠人来运作的机构，大体上有些问题都是固有的毛病，根本没法让其自身从其内部进行修正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种完全自我完备的机制或者体系，包括数学。
但是，所有的合情合理里面，有一个最大的不合理，那就是按照这个说法，这里的富裕程度有点夸张了，至少，按照他所说的情况，这里应该是一个标准的贫困村，但是不管是从建筑物、环境还是各种设备来看，显然并不是贫困村，甚至算得上是富裕的寨子。
“可不是嘛，以前村里各家各户都有点老玩意儿，有不少山外人进来收，现在这些老玩意儿都没了。”
村支书把最后一个漏洞给堵上了，而这些都是查得到的，毕竟之前确实有不少的掮客和收古董捡漏的，而在附近的城市里面，也确实有几件颇为值钱的古物出售，账目和资金的流向也是正常的。
所以，这些都是查得到的，不然他们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漏过任何马脚出来的原因，只是这部分合法的收入只占一小部分，而那些根本没法正常流通和换手的国宝级的玩意儿，才是他们的收入的重头戏，当然，还有那些军火和军需物资等等。
“嗯，原来如此，我们了解了，就不多打扰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诶，好不容易来一趟，留下吃顿饭再走呀，这天都快黑了。”
“不了，我们急着赶路。”
“那，那就不多留了。”没有挽留，这让林灵和子受略微有点意外，如果这个村子不正常的话，那么应该是竭力挽留，然后想办法利用毒或者灌醉等手段来解决掉他们，她甚至都准备好用昆仑镜回溯酒精摄入的问题了。
“可能是准备在路上截杀我们，别忘记了，那个枪手”子受看了她一眼，后者秒懂，反倒是火儿还一幅完全没搞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在村里用手机拍来拍去。
子受他们是真的离开，而不是虚晃一枪，那太危险，也容易让对方警惕起来，只有真的离开才可以有效的麻痹对方，而且他还叫了一个新人过来。
直升机在山间一处平地上悬停，距离那个寨子有一段距离，“嗷呜~”全身裹在带绒毛兜帽的羽绒服当中的罗根飞扑下来，灰色的大尾巴在背后飞快的晃动着，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大，要打谁？”
“暂时不打谁，你安静一点”对方的变化术似乎是天生的，导致根本无法很好的控制，不过，比起之前的半人狼的状态，现在已经好得多了，最起码身上的硬毛消退了一部分，不过尾巴、爪子和耳朵变不回去，并且眼睛也是黄褐色的兽瞳模样。
后勤部为他定做了这件衣服和配套的手套与靴子，让他在人群当中多少能够有点伪装性，但是，考虑罗根的智力和丈育程度来讲，子受觉得更大的作用其实是避免有伤风化而已。
“我要的资料呢？”
“林姐，都在这里了，和内容大致属实，资金和人手没批下去的原因是那边遗漏了这边的申请表，似乎他们地方很偏僻或者说夹在两个行政区划之间，谁都以为对面的。”
“嗯，辛苦了”林灵接过后勤人员递过来的资料，在应急灯下一页页快速翻看起来，“确实如此，包括古董的出售记录，银行的账户......但是......你觉得不觉得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了？”火儿凑过来，探头探脑的样子，然后被林灵按着脸推到一边去。
“确实奇怪”子受点点头，眼睛眯起，“天衣无缝的伪装，完美的演技，如果略微用力了一点的话，我还真不太确定他们有没有问题。”
“确实如此，他们什么都考虑到了，逻辑自洽，证据链完美，如果仅仅是从证据和客观分析来看，他们确实没有一点毛病，也没有任何可奇怪的地方。”林灵也跟着点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啊，给我解释一下啊？”火儿完全不明白他们发现了什么毛病，她反正是什么疑点都没看出来。
“火儿啊，你要是突然得了一大笔钱，你会做什么？”
“买房子啊”
“农村人呢？”“修房子啊，修个漂亮的房子，再买辆车啊。”
“说的很对，和我们看见的那个村子的情况很符合对吗？”
“对啊，所以，这有什么可疑的吗？”
“就可疑在这里了。”林灵说道，“如果是外出打工的，把钱寄回去，家里修房子自然是在村里修，毕竟家里都是老人，哪里都去不了的。”
“可是，这些是暴发户，通过出售古董得了一大笔钱，就好像拆迁户一样，你见过拆迁户得了拆迁款是在自己老家的土地边上起房子的吗？”
“肯定不会啊，那他们是去大城市买房......啊，我明白了。”火儿也懂了，按照这个完美的证据链，他们的建设资金基本上来自于出售古董之类的收入，而且这个收入是合法的。
那么按照正常人的情感来说，这种突然暴富，肯定不会在本地修房子和搞建设，而是果断的去县城里面购房置业，甚至堕落一点，拿去吃喝嫖赌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