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使者在王庭上这么说确实过分到家了,毕竟大家私底下说一说,甚至议论商王在发癫的事情,只要不是被当场抓到就没事,公开场合,还是没人说商王是癫王的,说起来,一个个都是“谁如此无礼,定要杀头”的表情,私底下嘛~
“而且,这悖逆之言,是不是齐使说的还是未知数呢,以吾估计,齐使定然是行了说客伎俩,于王庭大展口舌之威,席间定然是狂言频出或者语带不忿,此皆为说客之技巧罢了”
“而商王不过也就是抓住了齐人一时口误,甚至可能,齐人根本没有说过这句话,只是给商王抓住了机会,若是王庭当时众人皆为商王之心腹,那么齐人不管说没有说,只要商王说他是这么说的,并且一口咬定这就是齐启的意思,那么他到底说没说就不重要了。”
“当然,如此一来也意味着这个秘密知晓的人太多了,若是传出去的话,商王威望和信用反倒是会一落千丈,吾观商王受,定然不是此等盲目短视之人,所以,当时齐人肯定说了‘永不朝商’但,也绝对是掺杂在其他的话语当中,换而言之,吾等没有在当时的王庭,彼时齐人到底是如何言说的,吾等一无所知。”老人将一卷书册丢到青年怀中,“你且看此书信”
“这是......”
“商军传递信件,为齐卒截杀所获,此为商王给东路军下的命令。”
“啊这,这样的东西......”
“看完就烧了,此物齐伯还不知情。”齐人斥候截杀了商人信使,而老人的死士又截杀了齐人斥候,最终得到这份军事信件。
“上面言说......”“你明白了吧?商王针对是齐启一脉,你再看此物”这是一串贝壳,贝壳上面刻着文字,这也是此时的“书”的一种,毕竟,这个时代的人,木片、贝壳、骨片和龟甲,什么都能拿来写字。
“这是.....”
“帝乙之事,你且看完此卜辞记录,再说话。”
“额......”青年快速翻阅这串贝壳,然后抬起头,“也就是说......”
“是的,子受乃子启一母所生的弟弟,而启为其兄”
“可是,要是这样的话,为何是子受继承王位,而启反而是庶子?”
“因为启出生的时候,其母并非是帝乙正妻,所以启不为嫡子,不过,此事略有牵强。”老人思索片刻,然后开口说道,“亦有可能,子启之母此前有身孕或者......帝乙疑惑,为保血脉纯净,方立次子为嗣子。”
这个事情一直到汉代其实都是司空见惯的,汉代皇后里面也不是没有嫁过人的二婚妇人,甚至还有几个拖油瓶的都有。
更别说商代这种还残留不少走婚习俗的时代,所以,如果帝乙在正式迎娶子受之母前,后者并未入宫,而是在外,又或者帝乙当时征战在外,无法确定子启是否是自己亲子的情况下,那么以此为理由,立子受为嫡长也说得过去了。
“因此,对于子受来说,这个哥哥乃是王位的最大对手,而对于子启而言,若是论年龄齿序,他才是嫡长,而子受却窃居嫡长之位,因此,子启也容不得他。”
“一尺布尚可缝,一握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啊.......”
“是也,不过,这不过是老夫猜测,而且此事也见不得光。”确实见不得光,谁要是敢拿这个说事情,不仅子启得弄死对方全家,子受也不会念对方的好,对于子启来说,你是在侮辱他的血脉不纯,而对于子受来说,你是在侮辱他妈给他爹带帽子,母受辱,就算是放在汉代,做儿子的都可以当场拿上剑去对方家里来一个旋风斩,官府不仅不会抓,还会大肆赞赏这种行为。
【公羊儒行为,由此可见在宋代之前的儒家是什么画风——九世之仇犹可报也!另外大宋是什么费拉玩意儿~】
“因此,回到开头,我等要抵抗商军,令齐国不得速灭,我等要拥立公子茹,以安齐人之心,又博仗义之名,同时,正因为我等擅权之事以商王智,难以隐瞒,商王才定然允诺”
“因为他不是真的要彻底的歼灭子启一家,那样的话,他的理由站不住,还可能拉扯出更加麻烦的陈年往事,而他手头上也没有可靠的心腹来统治齐地。”
“甚至我们再恶毒一些,商王要的是一个属于子氏的齐国,而不是属于索氏和齐氏的齐国,所以,他定然需要扶植一个可靠的继承人来继承齐国封地,但是,若是继承人太能干,他会不放心,而继承人太废物,东夷之人定会灭齐。”
“这样一来,商王就需要一个不值得齐人信任的野心家来执掌齐国,届时,老夫无齐伯之名,却有齐伯之实。”
“可是,商王最终还是会选出继承人,一个他信得过的继承人,那到时候怎么办?”“呵呵,到时候,我等手握齐国这一筹码,自然可以调换至其他封地。”
“不愧是您”“过奖了。”老人笑道,“不过是人老成精罢了,雷,你速入宫觐见齐伯,持此书简,便说是你手下狼骑所获。”
“明白”青年接过书简转身便去,他是狄人蛮族,名雷,也被人称之胡人雷,后来干脆就变成了他的姓氏,变成了胡雷。
而这个老人是他在一次打猎的途中救下来的,也多亏了他的谋划,自己的部族才成功的进入了齐地,还成了齐王仰仗的力量,而老人似乎也没有子嗣后代,有意令他过继到自己膝下为一嗣孙,可惜,他爹有点犹豫,这个事情到现在就僵住了。
“哎,胸无大志,且无才能,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不过,若是老夫能够多活些时日嘛,倒是还行。”毕竟这些都不算的太大的缺点,主要是老人对他的希望就只有是给自己养老送终这一点了,至于说更多的要求,那确实是一点都没有。
“如此一来,最大的问题就是在老夫死之前得把这些事情尘埃落地啊”如果死得太早的话,就不知道这胡雷和他父亲到时候能不能放弃权势了,希望别利令智昏。
老人呆坐片刻,起身,将座席掀开,数十团柔光跳入怀中,他有多宝之名,何为多宝,不过是有诸多法宝可用,且发动速度极快罢了,这世间,并非只有子受这一个异类。
不过,相比子受胜在专一来说,老人就要差上些许,他更多是数量,而非将一件法宝开启到最大极致,换句话说,宝物虽然多,可是没有一件是能够定乾坤的神器。
不过,比起那些全部家当就一两间聊胜于无的祭器的巫师和山野异人来说,算得上是大富翁了,神器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啊,何况说,还有不少玩意儿连一件最低级的法宝都没有的呢,比如说某只在商王庭内混吃等死的麒麟小姐。
要想阻挡商军行动就少不了法宝,但是又不能真的过于的杀伤商军,老人在思考了很久之后,从这一大堆东西里面,取出一只骨碗,这是发现在一处荒芜的村落的法宝,当地流行一种奇怪的疾病,巫医久治不愈,当地族长杀之,又请巫医之徒救治。
如此反复多次之后,当地人将最后一任巫医头骨剥下制造成碗,进献神灵,以祈求神灵垂怜。
结果却是原本还可以抑制的疾病瞬间爆发开来,当地村人几乎死绝,只留下这只骨碗化为法宝,躺在废墟当中,直到被人寻获。
而他的功能非常的简单,也非常的好玩,那就是,只需要取一滴血液滴入其中,然后就会制造出一种奇特的疾病,它只会让与血液主人有血缘关系的人得病,但是,病情并不严重,表现却吓人无比。
它会表现为极为猛烈的痘疹效果,瘙痒难耐,不管什么药物都难以彻底治愈,只能抑制这种负面作用,但是,却不会真的杀死人,只是看上去极为骇人罢了。
感染七日之后,症状会自动消除,但是又过七日,再次染上,如此反复七次之后,就彻底痊愈,然后在数天到半月之后,患者当场无疾而终。
与其说是疾病,不如说是一种和疾病差不多的诅咒,而这种能力似乎又和当时的巫医的遭遇有所联系。而解除这种诅咒的方式也非常的简单,只需要把碗里凝固的血液清洗干净,再将骨碗翻过来扣在桌面上,所有得病的人都会在3日之内彻底痊愈,不留下任何疤痕。
老人令人找了一名飞虎族奴隶,取其血液滴入碗中,血液如同活过来一样向着碗边攀爬,最后形成张牙舞爪的凝固血痕,这说明诅咒生效了。
在七日内,诅咒就会逐步生效,最终达到最巅峰的时候,这样一来,东路军的前进速度就会缓慢许多,然后给他争取点时间建立稳固的防御,同时,也避免其他方案杀伤太多的商军成员,以至于引来仇视。
“成了,接下来就看雷那小子能不能说动齐伯了。”老人抚恤而笑,希望一切顺利,不过,绕这么一大圈,也希望最后能够得偿所愿,而不是白费功夫。
第一百零七章 与空气斗智斗勇
齐国宫内,“这,这可如何是好?”看了胡雷送来的书简后,子启简直是六神无主,他一直认为子受就算动武也不会闹得太大,毕竟兄弟两个打得太大的话,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然而,这个书简上的说法,子受完全是当做了普通的诸侯谋反的规格来定的,两路军夹击,商军主力还好说,他们还在安抚邢伯,并且沿途不断收服被齐军洗劫破坏的城市与乡野。
赈济难民,安抚贵族,清理零散的小股齐军力量,每天只能行军大约20里路的样子,相比之下,轻车简行的洛东军则借助都是东夷人组成的,熟悉地形的优势,快速从西面逼近齐国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