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鲛

如果我们以满清的勇气标准来判断的话，在闻风而逃为下勇、见敌而逃为中勇、一触即溃为上勇的当中，这些莱人算是上勇甚至是上上勇了。

在商人抽打马匹，战车隆隆加速的时候，不仅没有逃跑，甚至发动了十分勇敢的反冲锋，这让冲在最前面的前锋指挥官都感到自己是不是低估了这些蛮子。

从高空看的话，莱人的长横阵在几分钟内就变成了一团散沙，就好像是一条沙子堆砌的城墙崩散一样，化为无数的黑色小点，向着商人那边蔓延过去。

而之前整整齐齐的商人方块阵型，也随着战车的加速，从方块变成了波浪线，最后化为了如同玻璃上滑落的水流又好像是瀑布流水般的形状。

接着，两边就接触在了一起，两匹在此时并不雄壮的战马撞飞了几名莱人武士，带着长长的如绞肉机一样的金属结构的车轮在人群当中碾过，不断有人类的血肉和肢体飞溅起来。

御者死死拽住缰绳，在一个商代战车小组里面，驭手是仅次于车长的重要职务，因为他决定了战车会不会开偏或者侧翻，通常这个职务是贵族最贴心也是最信任的人。比如刘邦的战车驭手就敢中途跳车下去把他推下去的老婆孩子捡回来。

在战车两侧的持盾戈的武士疯狂的用长柄武器收割着生命，手持青铜剑的贵族则指挥着车辆不断往人群单薄的地方冲锋，在他侧后方的射手，则不断的向着稍微远一点的敌人发射弓箭。

很快莱人就不得不散开抱成一个个小团，被分割开来，接着随着战车冲锋而来的商人甲士就愉快的把这些散开的家伙包围起来，接着就没有然后了。

那就是一场大溃败，战车撵着他们的脚后跟冲进了土胚城墙里面，接着是甲士，城头上的守卫一看这场面就知道守不住了，落荒而逃。不到一个小时，商王就看见了城里腾起的烟雾和火焰，“传令下去，进城，不留片瓦！”

眼睁睁看着前军大嚼鲜草的中军和左右两军欢呼一声也跟着冲入城中，就好像是在给一座燃烧的火炉填入了上好的木炭，瞬间浓烟和火焰就变得密集而且汹涌起来。

当晚，子受踏着仿佛还温热的泥土进入这座莱人城市当中，两侧都是被烧毁的普通建筑物，还有被打破的围墙，一座座茅草或者木瓦制造的房屋变成了焦黑的木炭，而那些更为豪华一些的宅邸则相对保持了完整。

商军在处理战利品和洗劫城镇的时候，是有完整的纪律和顺序约束的，毕竟这些豪华的宅邸和顶级的战利品是贵族的，你把它烧了，贵族就敢把你烧了。

他们按照身份地位的不同，贵族家系的不同，将目光放在了不同地位阶级的目标身上进行劫掠。

因为子受要求如无必要不得屠杀，理由是天气转热了，这些尸体以商代的生产力根本处理不过来，所以，没有必要不允许擅自进行屠杀，杀完之后的尸体也需要集中在城市的广场上进行焚烧。

这种“仁慈”的做法，极大的削弱了莱人的抵抗力度，也让那些年轻的商人武士感到非常的不满意，不能随意的杀戮和劫掠，很难释放出因为战斗引发的激动和紧张心情。一个个莱人俘虏被绳子串着，低着头被牵过街道，就好像是一大群温驯的牲畜。

“大王，为何不允许儿郎们劫掠杀戮？”

“寡人要的是这座城，而不是一次简单的征讨”子受开口说道，他需要的是在这里立足，因为就算收服了鲛人的部落，那么也存在这些海产品怎么转运和加工问题，莱人的这座城市正好可以作为加工基地使用”既然要长期统治，那么就尽可能不要把人杀太多，人死光了谁来种地、伐木、捕鱼和扛大包呢。

“寡人相信，很快，这些莱人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了。”第二天，这些俘虏的莱人就在木棍和皮鞭的帮助下，清理城里的废墟，搭建新的建筑物，供这些入侵者当中的军官和武士居住，同时，他们还需要收拾城外的田地，修缮城墙和商人的车辆。

除此之外，还需要去挖掘泥土、烧泥砖、搬运各种物资等等，一大堆的苦力需要做，甚至于子受在附近还发现了一个小型的铜矿。

在进一步的矿石探勘里面，还发现了这里有不少的可以烧水泥用的灰岩和煤炭，不过，环渤海一带的重要矿物资源都在靠北的辽宁一带，就济水入海口靠山东半岛北部这边倒是不是很丰富。

好在，这个时候是商代，后世开凿得差不多的表层铜、铁、石灰矿都还有不少，莱人和东夷的文明的发达也是建立在这些自然资源上的。

所以，这些莱人奴隶还需要去开凿矿石，在意识到这些之后，之前还很不满的贵族都认为大王不允许屠城的做法实在是高瞻远瞩，不然这会儿就得让自己的国人战士去挖煤了。

商代行军，军队里面会携带木匠、石匠和冶匠，甚至皮革匠、裁缝和厨子都有，用于为贵族身份的军官提供服务，也用于维护青铜武器和战车。

再加上当地人本身就有的冶炼厂，很快，大批的莱人俘虏就被驱赶进了原本属于他们自己的铜矿里面，做为奴隶为商人开凿矿石。

而另外一部分则被赶到树林里面，要求他们不断的伐木，为大王伐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来，同时也是为之后捕鱼和近海捕捞做材料上的准备。

不过几天后，这座小城就恢复了正常的生产活动，除了居住的人和所有者换了一批外，没有其他的变化，子受奖赏了几名表现英勇的贵族，赏赐了不少值钱的战利品和财物，同时，晋升了几名地位较低的小贵族，将他们的封地换到了济南以东和这座莱人城市周围。

在回去的时候，他们就会发信让家里的人带着自己家的奴隶、领民自耕农和工匠前来，这可比那些开拓领地要舒服多了。

莱人和夷人都有不低的文明水平，这里有现成的房屋和附属的小邑，也有大量的开垦好的田地，甚至如果大王的计划成功的话，守着大片的鱼获和盐田，想不富裕都难。

子受将莱人的土地分成了十几块，小邑和周围的小块土地给了那些表现英勇的武士，让他们变成小贵族，而较大的城邑给了那些小贵族，让他们变成大一些的贵族，最后的这座被子受命名为东莱的城市就给了望羊氏麾下的一个势力很大的贵族。

或许在望羊氏看来，这是商王器重拉拢自己的表现，但是在子受看来嘛，呵呵，你手下的二把手现在有了一座不亚于你的济南城的主城，那么问题来了，他还是你那个忠心耿耿的二把手吗？

不过，他也没有亏待望羊氏，济南以东的大片土地都给了他，还有那些路过还没有打下来的东夷人的城镇也是如此处理。

不过，这个事情他只是暗示了一下望羊氏，需要他把济南城经营成大商在济水上的重要转运港口城市，并且放弃原本的封地才行。

对于望羊氏来说，他也在犹豫，因为这个事情是赚是亏目前还看不出来，不过，子受相信，等到第一批鱼盐运送抵达，他会懂的。

这样一来，子受的直接管辖的地盘再次扩大，可以将一部分的土地给与新提拔出来的更为忠诚的贵族，同时，这些有着姻亲往来的大贵族去守住这些命脉，他们的势力足以抵御各路蛮子的进攻，保证这条动脉畅通。

而且这条动脉本身就是他们的利益所在，都不需要子受要求，他们就会拿出全部的身家来保住这条济水漕运的线路。

同时拉拢了大贵族也释放出来，被他们兼并占据的土地，而这些大贵族也对于新的封地很满意，国内的小贵族和普通武士也有了晋升的余地，奴隶们因为需要大量的去经营新的地盘，而价格增加。

作为一种人形的牲畜和工具，如果奴隶的市价上升，就逼得奴隶主不得不小心谨慎的使用，这也为什么说奴隶制的剥削效率反而没有封建和资本高的原因。

毕竟，奴隶是需要花钱买的，而工人是可以35岁之后直接优化给社会的，所以，当奴隶的价格走低，就好像大商之前打了很多胜仗，整了几乎消化不完的奴隶回来的时候，那么奴隶主就不会珍惜奴隶，反而会觉得养起来吃饭太难了，用献祭、殉葬等手段处理掉一大批。

但是，反过来说，如果因为这样的置换封地和开发东部地区而还需要大量的奴隶，从市场上购买战俘和强壮奴隶的价格一路涨价的话，那么奴隶主哪怕是看在自己的资产增值的份上都不会过于的去压榨他们——毕竟死了，你去市场上买个新的回来更贵，而如果不死在自己用完没用途之后，趁着走俏的价格转手卖掉反而还能赚一笔。

从经济的角度来讲，他们反而选择对待奴隶更好一些，这个问题就好像，资本家可以压榨工人的工资，但是绝对不会压榨机器的维护费一样——因为后者真的会罢工给他看啊！

而且机器弄坏了，再转手卖出去就得多亏，如果坏得严重，买新的机器不仅更加的贵，还要亏这个熟悉和安装过程当中的生产产值。

所以，如果必须选择一个的话，他们会给机房装空调，但是绝对不会给办公室装。

越过这座被命名为东莱的城市往东继续前进，很快就能看见绿色的渤海湾了。

作为有着大量的淡水注入的内海，它并不是常见的那种蔚蓝的模样，而是偏绿的色彩，但是绿色并不是很显眼。在天气不好的时候，更是呈现出一种灰蓝色，在远海的地方，几头鲸鱼成群结队的路过。

子受命名的这座东莱城并不是历史上的东莱，而是.......嗯，现在他是第一个征服者，所以，他喜欢叫什么都可以，哪怕叫它是达拉崩吧城都可以。

“好了，现在去呼唤你的族人吧，告诉他们，我的命令”子受没有带大军过来，军队沿着海湾向北和南部扫荡，把所有的莱人渔村全部烧掉，人作为奴隶送去新的东莱城。

除了东莱外，还有好几座的莱人的城市遭到袭击，这些城市也被子受十分省事的命名为北莱和南莱，唯独没有西莱，这让后世的人面对环渤海地区的这些地名十分的困惑——为什么有东南北，偏偏没有西？而和这三座城对称的另外一座城叫济南。

鲛人女奴看了眼子受，一头穿过入海口，扎入渤海湾之中，而子受的亲卫中军也就在此驻扎下来，对付鲛人，军队没有什么用，因为他没有海军，就算有也用途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