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芙妮的头又垂下，仿佛是自嘲自己的愚蠢。那些事情谁都没忘，才不是一句[对不起]能一笔带过，然后重归于好的性质。

所以，蕾依丽雅会帮蜜莉恩做那些事情，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呃……我……该怎样说呢？”

话题已经朝着不正常的方向前进，并且拉不回来的节奏。正当蕾依丽雅绞尽脑汁，想找点别的话题转移目标的时候，所有的平静都在那一瞬间化为泡影。

不，它们本来就是海市蜃楼。

“蜜莉恩告诉我了哦，你们[合作]的事情。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蒂芙妮不再提出问题，这次的话是陈述句。为了套出蕾依丽雅的话，在她意志摇摆不定的时候使用的小诡计。

快否认吧……如果否认的话，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你，把那些事情当做从未发生。

她在心里如此想到。

“已经……瞒不住了么？”

蕾依丽雅的语气，已经放弃所有抵抗和挣扎，变得惨淡无比。被一下子说中，自己再极力掩饰罪行，就好像跳梁小丑一样可笑。

所以……全部说出来吧，即使罪恶感减轻不了丝毫也无所谓。

她的两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坐在冰凉的石板路上。所幸周围没有什么人看到，不然就更加尴尬。

石板的凉意透过膝盖传遍全身，让蕾依丽雅觉得身体更加僵硬。快要呼吸不过来了，有双无形的手扼住自己的咽喉，连一个字也吐不出。

良久，也只能憋出那句最没用的话。

“对不起，你说的没错……全部……都是我做的。”

第二章 离开彼此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蕾依丽雅在脑中反反复复询问了自己无数次，得到的答案便是——自己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罪孽深重。

尤其是在对方为自己的错误做出悔过行为的时候，自己还穷追猛打地进行[复仇]，最终导致了这种无法转圜的局面。

那个午后，那是两人最后一次交谈。

“让一切回到正轨去，怎么样？”

蒂芙妮的脸上带着惨淡的笑容，就如同被寒风吹得光秃秃的树枝一样，孤零零的，没有任何依托。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以后，她不再跟蕾依丽雅说话，只是沉默地在病房中待着。双眼紧闭，不知道是睡着还是在想事情。

不管怎样搭话，蕾依丽雅都得不到回应。

这是离别的预兆，她还未能察觉。等到在第二天清晨惊醒，突然想去探望蒂芙妮，认认真真道歉请求原谅的时候，那间病房已经空无一人。

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床单没有一丝褶皱，一切跟生活气息有关的物品都已经消失。这里仿佛从来没有人存在过一般，以前的那些只是幻想。

“不……不见了……”

蕾依丽雅站在病房内，看着空荡荡的一切，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空无一物。身体里的力气被全部抽走，只能扶着墙壁勉强站立。

半开的窗户刮进一阵冷风，将窗帘吹动，将几片雪花送进屋内。白白的，透明的薄片，在地上化成水滴。

接着，屋外开始下起雪来。纷纷扬扬的白色雪花，从灰沉沉的云端降落，铺在地面上。要不了多久，就会是白茫茫的一片。

下雪使天气更加寒冷，蕾依丽雅却没有了冷热的概念，呆愣愣地站在窗边，眼神空洞。

“下雪了……”

她伸出手，接着飘落的雪花，手心感到一阵细微的凉意。

“你之前说过，我们要一起看罗德瓦的雪，藏在路边用雪球去砸蕾娜塔前辈的脸……”

梦呓一般的话语，只有自己能听懂是什么意思。在旁人看来，蕾依丽雅可能是精神失常。其实，这是两人的约定。

在深秋的时候，蒂芙妮还能看到东西，身体也很健康，两人一起约定要在卢卡斯以外的地方欣赏雪景，然后用雪球恶作剧什么的。

因为琳赛的脾气很好，所以成了首选的恶作剧对象。

“那样不好吧，蕾娜塔前辈毕竟是前辈，对前辈恶作剧可不是后辈该做的事情。”

蕾依丽雅如此劝说，但蒂芙妮还是没有答应。

“冬天不就应该这么玩么？况且，我不扔其他人也会扔的。毕竟蕾娜塔前辈这么受欢迎，肯定有许多后辈排着队要用雪球表达她们炽热的爱意。”

在她的强词夺理之下，蕾依丽雅缴械投降，决定一起加入恶作剧的队列。这是冬天的特权，被雪球砸到大家都不会很生气。

但是……

“你也会骗人呢。”

一声不吭地走掉，连信件和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从自己的世界里突然消失无踪。那句[让一切都回到正轨去]，原来是两不相见，然后相忘于江湖，当作从来没有见过么？

连自己赎罪的机会都剥夺了，真的非常残忍。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呼啸的寒风盖过了屋内的啜泣声。但随着哭声的越来越大，屋外的风雪像是受到了召唤，也跟着愈演愈烈。

冬天拉开了序幕，相约看雪的人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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