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回到房间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质问”佐兰妮。

“佐兰妮小姐……！我们明明说过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暴露的！”

“嗯？我应该没有做那种事情才对吧？”佐兰妮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我只是和你说话罢了，并没有暴露我的存在——反正别人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可是……可是你刚才想控制我的手……！”

“我只是希望你注意饮食均衡，不挑食、不暴饮暴食。”

“我只吃了三块……！”

“那已经接近两百克了，再吃就要超过了。”

“……”薇薇安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仰头躺倒在床上。

她有点累了。

她的身体逐渐恢复真正的样貌——腿变长、胸变大、头发变短，皮肤也变成了诡异的暗紫色。

这是佐兰妮的样貌，也是薇薇安真实的样貌。

之前的“薇薇安的样貌”反倒才是她借用血魔法的力量伪装出来的。

这副身体里只有一半的骨架才是她的。

“你怎么了？”佐兰妮突然贴心地问道。

“我……”薇薇安又叹了口气，然后将手臂搭在了眼睛上，以此挡住那略显刺眼的阳光。“我有点累了……”

“因为不适应这副新的身体？”

“不是……”

“因为之前和虚空恶魔的战斗还没完全缓过来？”

“不是……”

“因为昨晚没休息好？”

“也不是……”

“那……是因为你嫌我太啰嗦了？”

“……”薇薇安沉默了。

虽然她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算是默认吧。

佐兰妮也跟着沉默了一小会。

片刻后，她才用一种略显难过又夹杂着委屈的语气轻声说道：

“我只是想和别人说说话……你不了解我们暗裔，我被封印在我的链镰几千年了，期间没有人和我说话，我只能和自己说话……”

“我不像拉亚斯特那般运气好，能找到一个算是志同道合的宿主；也不想像亚托克斯那样陷入疯癫……”

“没有人和我说话，我独自对抗那死一般的寂静长达无数个世纪……”

“我甚至快要忘记怎么说话了……”

“我……我只是想和别人多说说话……”

“对不起……”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沉默。

薇薇安睁开了眼睛，脸上的疲惫被愧疚所取代。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位如此强大的佐兰妮小姐竟有如此这般悲惨的过往。

佐兰妮小姐并不是真的啰嗦，相反，以她高冷或者说高傲的性格应该是不爱讲话的才对……可她实在太久没和别人交流了……现在她所表现出来的“啰嗦”只是因为太久没和别人说过话了……

佐兰妮小姐救了自己的命，自己却连和她说几句话都嫌她烦……

天呐，我真该死！

想到这，薇薇安心中一阵愧疚——十几年乃至几十年后的某个夜里都会突然想起然后睡不着觉的那种。

“佐兰妮小姐……我、我不知道……真的很抱歉……是我想得太自私了……”

“没关系的……”佐兰妮的语气依旧透露着一股落寞的气息，引得薇薇安更加愧疚了。

“我……我以后一定会经常跟你聊天的！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跟我说哦！”薇薇安猛地坐起身来，身体又变成了她的样貌。“我也会有很多趣事要跟你分享的，希望到时你不要嫌我烦哦！”

脑海里传来了一阵类似啜泣的声音，佐兰妮的语气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嗯嗯……不过真的没关系的，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呀？”愧疚让薇薇安铁了心要帮助这位没有朋友的大姐姐。

“因为……因为……”

“你可以放心大胆说哦！”

“因为我是骗你的。”

“……诶？”

薇薇安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