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生嫉妒,被愚蠢的小团体排斥,又容易被烦人的男性黏上,最后只能沦落到一个人来这里享受清净……唉,长得漂亮真没什么好处呢。”
“你……为什么……”
“抱歉,像我这种变态体会不了你的痛,只是大致能够猜到而已……在没有这间教室之前,你都是在厕所里吃饭的吧?”
“……厕所里容易被泼水,我才不会去。”
“诶?啊,呃……抱歉,我是说真的。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对不起。”
“闭嘴。你道歉的样子反而更令人火大。”
言词交锋,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隔着一张长桌,激烈的唇齿之争搅乱了午后应有的宁静。
正如天空寺悠先前所想的那样,雪之下雪乃这女人简直和自己天生犯冲,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可以聊。
负面意味上的。
她不仅试图在两人的『辩论』之中占上风,还不断用带刺的态度去刺激他做出反应;又像想证明自己多强似的,语气自信而高傲,有着不容他人反驳的气度所在。
所以天空寺悠没有半点嘴下留情,利用「口技」带来的加成,尽可能地去反驳雪之下雪乃。
她咬牙切齿、她秀眉紧蹙,有时甚至会为了思考回击方式而咬起筷子,完全忘记了吃饭这件事。
被打击到了会迅速振作,哑口无言了也不会轻易认输——哪怕强词夺理,雪之下雪乃也要将胜利的天秤拉往自己那边。
总之就是非常倔强。
“这点倒是和阳乃很像……”天空寺悠摇了摇头,将尚未成形的身影晃了出去,“虽然烦人了些,不过也挺可爱的。”
这就是所谓的反差萌吗?
明明看上去是个清雅淡寡的冷美人,内在却像个不服输的小孩子——只是早熟过了头,极度自我中心的言论并不少见。
△
侍奉部所在的特别大楼,离教学楼有段距离。
一旦少了青春活力的吵闹,这里就像踏入了别的世界一样安静。
半灰的云层在天上散漫地漂浮着,仿佛数条灰色小鱼潜入了海沟。
而社团教室内,犹带暑气的秋风摇起了窗帘,窗前的少女似朵冰花般摇曳。
“雪之下,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将空便当盒收起,天空寺悠看了眼正默默加快吃饭动作的雪之下雪乃,忽然开口提问。
“向我求助吗?”
少女动作一顿,旋即放下筷子、挺起谦虚的胸膛,语气温和而优雅:“很好,看在你是本社长的部员份上,就让我听听你有什么烦恼吧。”
这么说完后,雪之下雪乃偏头注视向他,纤手轻撩长发,摆出了高姿态的从容微笑。
……原先那个冷眼瞪人的冰之美人去哪里了啊?
天空寺悠无奈叹气,已经懒得去吐槽她这寻求上位感的举动了,反而觉得这才是比较真实的她。
吵架吵到两人的关系反而比刚才变得更好,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我只是想问,侍奉部——平冢老师让我加入的社团,到底是做什么的?”
“很简单。”
雪之下雪乃微微一笑,双手放在膝上、相互对着指尖,并如此朗声宣告:
“富者本着慈悲之心施与贫者,这就是所谓的公益。像是提供援助给开发中的国家、为游民供膳、让独自养家的变态少年获得社费补助——对遭遇困难的人伸出援手,这就是本社团的活动内容。”
听出了其中的私货,天空寺悠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也不说话,就是平静地盯着,等她自己认错。
“……咳哼。”
表情镇定如常,雪之下雪乃干咳了两声,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接着说:“这个社团主要是为了促进学生改变自我,解决内心的烦恼而设立的。你可以当成是一种更生机构,或者心理治疗诊所。”
天空寺悠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
“就你还心理治疗?直接把人治成抑郁症吧?”
雪之下雪乃冷目瞪向了他,却没和方才一样直接互怼起来,反而嘴角缓缓上扬,意味深长地轻哼一声。
“你大可以试试,天空寺君。向我提出委托吧?”
“我会给你一个标准、正确,并足以让你活用于未来的答案——当然,前提是你在认真问这个问题,我可不会奉陪无聊的玩笑话。”
天空寺悠不禁好笑地看向了她:“喂,态度摆那么高,到底是你想让我问还是我自己想问啊?”
冷笑着,雪之下雪乃毫不退让:“作为平冢老师指派给我的助手、本社团新加入的成员,态度摆高的人是你才对吧?”
“还是说,你只是怕我把你治成了抑郁症?”
“真是幼稚的激将法,不过算了。”撇撇嘴,天空寺悠靠上椅背,仰头开始沉思起来,“让我想想能问什么啊……”
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是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思考的目标问题。
天空寺悠迅速做出了决定:“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