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嘭！”在花音的惨呼声中，安慈全力以赴的“二重劲”击中了她，将她打得倒飞出去，这一下可真狠！

胜负已分！

“阿霞姑娘！”安慈在获胜后马上便关心起了花音，他的本性就是个宽和温柔的僧侣，只是身世凄凉才不得不金刚怒目。

可是这一挪动，安慈便发现了问题：“咦？”

他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方才打出致胜一击的右臂，此刻正脱垂在身侧晃荡，剧痛开始蔓延，而他根本就感知不到的手臂的存在——他脱臼了。

胜负已分是共识，只不过安慈觉得自己赢了，花音……也觉得自己赢了。

“唉，我是好人，你也不是坏人，何苦弄到这般田地。”安慈利用短剑来传递震动的攻击，着实是超出了花音的预料，那几处伤她是实打实承受了的。所以花音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身上和嘴角都挂着血迹，不过这伤势算不上很严重，远不如安慈失去一臂来得重要——以两个人本就不小的实力差距，再打下去，用不了三招两式花音便能彻底击垮安慈。

安慈试着接上脱臼的手臂，奈何花音同时震断了他右臂多处关节，强行正骨除去剧痛什么都得不到。于是安慈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他确实是败了。

“这又是什么功夫？”安慈发出了疑问。

花音则知无不言：“还是‘消力’，但是更高层级的应用，名为‘凤仙’，是我原创的~”

“不愧是你。”安慈已懒得再用“天才”去称呼花音了，她那层出不穷的强力招式，个个都不在“二重劲”之下，但她才多大？“二重劲”可是安慈苦修了十年才领悟并完成的！

然而夸奖之后，安慈依旧抬起了能用的左臂。

花音皱起眉头：“你还要打？”

“……不必多言。”安慈说话很喘，那源于手臂剧痛的折磨以及之前鏖战的疲惫。

“你连站着都很吃力了。”花音轻轻一叹，但同样毫不迟疑地举起了拳：“你要战，那便战吧。”

“嘭！”

战果早已注定，再没有波澜，不足三招，安慈便已倒下。

“呼，搞定，真累啊。”花音拍拍手，这一战的消耗比预期的大，奋战状态的安慈真是个难缠的敌手，花音也不得不坐在地上休息一下。

“……现在你有时间听我的故事么。”片刻之后，安慈苏醒过来，但他没丝毫力气起身，见花音还没走，便对花音讲起了他的故事。

那其实不算很波折，安慈曾是个普通的滥好人小和尚，在寺庙里收养了几名战乱中失去父母的孤儿，大家一起平静地生活。然而伴随着维新派崛起，日本乡间也爆发了“排佛弃释”的思潮，这股思潮又被野心家利用，安慈寺庙所在村子的村长为谋夺寺院地产，便暗算了安慈，并一把火将寺院烧光，连带着也烧死了那些可怜的孤儿。侥幸不死的安慈就此化身为复仇的明王，立誓涤荡人间罪恶，并苦练出一身武功，加入志志雄派系图谋“救世”。

“原来你那黑色的眼影，是被烧死孤儿的骨灰……”听过安慈的故事，花音也为之叹息：“当真是人间惨剧，你后来找邪恶的村长报仇是理所当然，他罪有应得。”

接着她话锋一转：“可是后来你加入志志雄一伙就未免矫枉过正了。”

安慈激动起来：“难道要放任恶徒行走于世间么？”

“不，如果你再遇到邪恶的家伙，我支持你为民除害，但站在志志雄这种家伙身边图谋倾覆整个社会，那便纯属是憨憨行为……无论怎样的社会，总会有好人和坏人，恶徒是杀不尽绝的，你道那是为什么？”

花音索性多扯了几句：“因为人性就是复杂的，善恶只在一念间，好人可能变坏，坏人也可能变好，一个社会是否成功不在于有没有恶人，而在于好人和坏人的比例，以及能否促使更多人践行善举，以道义和公正对善恶施加奖励或惩罚。你若因为世界上有坏人便要推翻现存的体制，那不是拖着可能占大多数的好人一起陪葬么？如此的话，哪有什么‘明王救世’，根本就是恶魔行为！”

不能动弹的安慈，这回算是被花音说动了，他喃喃道：“难道我真的错了？难道维新政府其实做得不错？”

“其实明治政府也就头二十年还可以，后面的确值得被推翻，但至少现在它比志志雄那套恐怖统治强得多了。如果你想找寻更接近真理的社会解决方案……不如去德国拜访一位叫马克思的老先生，算起来今年也还在世……这个时代真是神奇呢。”

这时花音已休息得差不多了，她站起身，走过安慈身畔：“想想过去的那些孤儿吧！他们想见到的，一定是那个善良的和尚，而不是复仇的恶魔。”

作者君：哎呦，真是个吉利的章数，祝大家也都888啦~

第898节 第889章：被迫营业的安慈……和花音？

听完花音的话，安慈沉默不语，不知是在怀念曾经那些带给他内心安宁的孤儿们，还是在思考花音所说的那位德国贤哲。

但无论安慈怎样想，花音已经出发往下走了：“那么，我就不在这里陪你了，相信凭你的体格，一会儿自己就能起身。”

“踏踏踏……”花音的脚步声逐渐远离，半晌后安慈才反应过来：“啊！此地是志志雄经营数年的秘密基地，这一带遍布机关陷阱，我应该为阿霞姑娘指明道路的……”

然而花音已鸿吟杳杳，寻不到踪迹了。

“算了，以她的身手，无论怎样的机关也只是暂时阻拦她的步伐吧。”交锋之后，安慈知道花音并不是需要他庇护的孩子，而是强大到难以理解程度的绝顶高手：“与其担心阿霞姑娘，不如好好休息一下，思考未来的道路要如何走。”

安慈正待闭目养神，却被一个熟人打断，那是奉命来“带回”花音的“十刃”第一高手，濑田宗次郎。

“哎呀，看上去经历了一场大战喔~”宗次郎踏入房间后惊叹不已，映入他眼帘的是满地残垣碎石，墙壁全是坑洞，已很难称得上是“房间”了。

然后宗次郎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安慈，他眨眨眼：“看起来大师你打输了呢。”

“是的，我输了。”安慈承认地很干脆：“不仅输了武功，也输了信念……”

“咦？传说中的那个女孩子很厉害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安慈大师你这幅模样。”

“……你来做什么？”

“志志雄大人让我带她过去，无论生死。”

“她从那边走了。”安慈的目光向花音离开的方向瞥了眼，宗次郎自然会意。但安慈又补了一句：“你亦非她敌手，追过去也是徒劳无功。”

“嘻，那可未必呦~”宗次郎一蹬地面，身影便消失无踪——他的速度好快！

而空气中还留下他最后的话语：“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我这样的强者才能生存下去。”

“那孩子也是个迷途之人。”安慈默默地想着，人都是这样，自己当局者迷，对别人便旁观者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