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察觉，自己看得太过入迷，全然忘记了一路上沉默不语的小梦还跟随在自己的身后。

等会……小梦，维多利亚女仆短裙，短发，自己手中拿着的这个Q版手办，是她的形象？

一股恶寒，猛地袭击江唐的内心，令他的后背一寒。

门被关上后，仓库里便只剩下了阴影。

在黑暗中，有什么闪着寒冷的微光，被少女用双手紧紧攥在手心，朝着眼前的男人身后，一步又一步地走近……

?068 空洞

“为什么……你要让诗雪姐姐，离开……离开女仆店？”

明明自己才是具有威胁性的那一方，手中紧握着闪烁寒芒的水果刀，将其抵在了江唐的后背上，可她口中的语气却显得软弱不堪。

感受到江唐的动作，少女有些惊慌失措。

刀尖朝着江唐的后背又戳近了几分，几乎可以感受到那股让人心底发毛与生寒的锐利。

“不、不要动！”

“好，我不动。”江唐看上去倒还算平静，并且将手中的手办扬起来，问道。

“这是你吗？其实还挺可爱的，如果不玩这些危险的玩具就好了。”

对于江唐来说，那原来是玩具吗……

感觉自己受到轻视的小梦肩膀轻轻地一颤，江唐也很快为自己的出言不逊付出了代价，在黑暗的环境中，背后的刺疼感异常强烈。

但少女其实很害怕，江唐感受得出。

并且他的身体有好好锻炼过，紧绷起来十分结实，隔着衣服想戳破自己的皮肤，而且用的还是不那么锋利的水果刀，说实话，并不是那么容易。

“回答……我的问题。”

少女重复了一遍，目光有些恍惚，其中映出诗雪姐姐的温柔模样。

她明明……也不想这样做的啊。

但诗雪姐姐……是她唯一的朋友。

甚至渐渐成为了她生活上唯一的寄托。

她生活在一个并不富裕、物资上还十分偏心给自己弟弟的家庭，这导致她从小到大都在受着父母的忽视。

身体的虚弱也来自于此，若不是她小的时候生病，没有得到重视、也没有细心的照料，否则也不至于落下了病根。

而在她稍长大一些的今天，她又被迫无奈地不得不出来打工，才能够满足父母的期望，减轻家里的负担，赚取生活费与学费……

否则一般的少女很难在周围几乎没人喜欢自己的环境下咬着牙坚持下来。

还不是十分需要这笔钱的缘故。

她并不擅长交流，是女仆店中最不起眼的女仆，可诗雪却不同，当她出现在女仆店里的时候，明媚得像是阳光，连角落里的阴翳也都点亮。

自然，小梦只敢躲在角落里看着，丝毫不奢求自己能和那样的少女成为朋友。

直到有一天，诗雪忽的喊住了她，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并且送上自己亲手制作的奶油水果小蛋糕，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

她是从哪里知道……自己明明和谁都没有说。

而诗雪更是那天唯一一个祝福了她生日快乐的人。

或者说，很多年以来的第一个。

………………

生活似乎渐渐好转了起来，小梦在学习之余兼职女仆，攒下了一点点钱。

工作上，她和诗雪成为了好朋友，又或许是她一厢情愿以为的好朋友——连在这种方面，小梦都自卑地不敢确认。

她还养了一条狗狗，就叫做奶油，她喜欢那份甜味，被诗雪姐姐注视着吃下奶油与蛋糕，脑海微微眩晕的美妙感受。

虽然家里人反对她养狗这件事情，但只要她自己有储蓄，就没问题。

奶油是一只白色的比熊犬，十分乖巧可爱，或许它曾经是有过主人的吧，因为它的眼中丝毫不掩饰对人类的好感、并且会听从基本的命令，就像是接受过训练一般。

然而就是它所喜欢的人类，将它给遗弃了……

在奶油的身上，小梦仿佛见到了自己。

她又何尝不是被最亲密的人所“遗弃”，或者说心灵上的放逐。

她曾经有过自残的行为，用并不算太锋利的水果刀在长袖底下的胳膊上割出一条又一条的伤口。

疼痛有些时候能成为精神世界极度荒芜和麻木的人找寻自己“活着”意义的方式。

而当有一天，连疼痛都使她们麻木的时候……

人或许就会看淡了生死吧。

自从和诗雪成为朋友后，她自残的频率越来越少，后来甚至再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如果能拥有平常的温暖与美好，谁又会可怜到需要靠疼痛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如果这样的日子能够持续下去，会不会小梦也将得到自己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