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杜克距离答案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

“瞎猜的。”杜克翻翻白眼，“现实世界的故事或许有些很离奇，有些比编出来的故事更加没有逻辑、难以预料，但是绝大多数情况，现实中发生的故事是没有故意凑出扭曲逻辑的海龟汤故事复杂的，拿真实故事当做海龟汤的汤面，就是这么好猜。”

杜克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诺艾尔还是震惊于他的准确率——杜克的问题几乎从一开始就踏上了正确的道路，完全没有一步多余的。让人感觉杜克在看到了题干的瞬间，便立刻明白了究竟发生什么

诺艾尔已经感觉到了杜克的恐怖之处，但是多智近妖的人他见得多了，比杜克更加离谱的人大有人在，可是那种怪物也没能逃出巴别塔，只能蜷缩在巴别塔中的巴别塔，自己封印住自己……杜克与他们相比，又有什么优势呢？

他哼唧唧起来，依旧没有承认杜克有能力带着他从巴别塔离开。而记忆世界也在这个时候，随着杜克精准的提问开始快速恶化起来，一个没有面目两米壮汉从房间之外迈进了房间，他的身材、身上带着的气势，都与诺顿对应。

这个壮汉是诺艾尔对诺顿的恐惧凝结出来的形象。

因为此刻的诺顿在诺艾尔眼中看来……不是他的好弟弟，而是一个自私自利，为了追随自己的神灵，而将自己的亲哥哥从家里绑架拐到浮空城的“敌人”。

一个没有面目的敌人。

“但那个时候诺顿应该没有传奇吧。”诺艾尔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眯起眼睛来，眼前没有面目的壮汉绝对拥有传奇境界，保存下了英雄级施法者绝大多数力量的他，此时依旧对眼前没有面目的敌人心存恐惧，“记忆世界真是个没有逻辑的地方。”

“是啊，所以没有人意识到，我们可以利用这种没有逻辑吗？”

第二百七十四章 添油加醋

“在家里，这对兄弟相亲相爱，但当弟弟带着哥哥来到了浮空城，他们却反目成仇了。”

“为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这么得显而易见。

诺顿与诺艾尔在卡文迪许家是相亲相爱的好兄弟。

这种情况的理由在杜克眼中，只有一种可能——因为在卡文迪许家，诺顿对诺艾尔造成不了威胁。

前者是卡文迪许家的怪胎，不仅没有施法天赋反而身体能力超强，而且脑子也病态、偏执和疯狂到了一个正常贵族子弟不该有的地步，卡文迪许家族家大业大，多一个诺顿也无所谓（更别说这个怪胎后来还成为了传奇！），但诺顿肯定无法与诺艾尔竞争继承权。

所以，在卡文迪许家时，诺艾尔对诺顿很好，几乎是整个卡文迪许家族中唯一对这个怪胎露出亲切的人。

后来的诺艾尔曾经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对诺顿这么亲切，因为这件事情一度让他失去了一切——因为他对他傻弟弟的亲切，诺顿在离开卡文迪许家族时，也带上了他。

通过绑架的方式。

诺艾尔就这样被迫来到了浮空城。

卡文迪许家族的竞争非常激烈，在从家族失踪三个月后，诺艾尔便彻底失去了对家主之位的竞争力，那可是他原本几乎要到手的家主之位啊！

卡文迪许两兄弟在那之后便彻底反目成仇，一时之间诺艾尔的人生意义，就是杀掉毁了他的一切的诺顿。只可惜那时候的诺顿已经是传奇职业者了，无论诺艾尔如何努力，都无法杀了他。

而随着时间岁月的流逝，他们两人的关系也逐渐被时间磨平，直到双方和解（本质上是直到后来的诺艾尔“原谅”了诺顿，因为诺顿至今都不知道他和诺艾尔已经反目成仇过一次了）。

想要通过十个问题了解到事情完整的前因后果，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此时的杜克也不知道卡文迪许家对于诺顿是什么态度，再比他离家出走远走浮空城，也不知道在被绑架到浮空城后，为什么诺艾尔一直没能逃回家，反目成仇之后，他什么时候与诺顿和好，并一同加入了失语者生命树派。

但是要想正确回答问题，并不需要对前因后果了如指掌，只需要知道问题的答案就行了。

为什么相亲相爱的兄弟来到浮空城后反目成仇了？

因为诺艾尔是诺顿绑架而来的，还因此丢掉了卡文迪许家族的继承权。

杜克只要说出这句话，便能顺利通关这个记忆世界。

这是现实中真实发生的事情，记忆世界是根据参与玩家的记忆而生成的，在这里……很多事情都是没有逻辑的，也是现实之中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比如说成为圣光邪神的教皇，比如说完成了阴影生物高维化的莫妮卡。

这些事情都是现实中没有发生，而且很难真正发生的事情，记忆世界就像是一个梦境一样，很多地方的发展，会因为记忆世界缔造者的潜意识、世界意志的干涉和其他人的意志（通过提问的方式）参与，而变得跳跃、无序和缺乏逻辑。

那么，能否利用这种没有逻辑，将世界引导向杜克所希望它发展成的样子呢？

如果说出来的答案与记忆世界缔造者脑海中的记忆，有明显错误，世界意志便会否认掉答案，但如果说出来的答案……存在记忆世界缔造者不清楚，也不影响大局的出入，会怎样的呢？

“诺顿因为一次游历而皈依了失语者，成为了失语者的圣徒，于是，本来就受到了家族成员排挤的他，想到了离家出走前往失语者的圣地浮空城。在走的时候，诺顿想起了对他非常好的兄长诺艾尔，他单方面认为卡文迪许家族是个非常不好的地方，所以他想带着他最喜欢的兄长离开这个地狱……于是，诺顿在没有通知诺艾尔的情况下，将他从卡文迪许家族绑架了出来，带到了浮空城，并觐见了神降于圣人梅根身上的失语者。”

“诺艾尔本来是卡文迪许家内定的继承者，被诺顿这么一闹，被迫失去了继承者的资格，因为愤怒而与诺顿反目成仇，甚至尝试攻击起了诺顿。但是成为了失语者圣徒的诺顿，却开始了寻圣之路，无时无刻不追寻着圣人梅根的下落，没有功夫理会发疯了的兄长。”

“回答正确。”

世界意志的声音缓缓响起，只剩下了满意的杜克和满脸懵逼的诺艾尔。

“浮空城圣地也就算了，圣徒是什么鬼？还有失语者什么时候神降到圣人梅根身上去过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乱七八糟的回答为什么能通过啊？”

诺艾尔挠了挠头，他完全搞懂这是什么发生的。

“很简单啊，整体回答的骨架是不是都是正确的事情？”杜克打了个响指，“至于诺顿是不是圣徒、失语者有没有神降，诺顿有没有开启寻圣之路，这些与回答的骨架没有关系，又是你不知道的事情……这回让世界意志认定这些是不重要的，在判定问题正确与否时忽略掉这些。”

“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可太大了。”

杜克指向了上方。

世界弥漫起了某种神圣的意味。

诺艾尔也算是半个失语者的信徒，经过杜克的提醒，他立刻感觉到了某种特殊的感觉，那是被神灵注视的感觉。原本注视着上一个记忆世界的失语者，似乎分出了一缕余光，看向了这个记忆世界。

接着，没有面目的诺顿身后长出了一双光辉羽翼，头上冒出了一个光圈，展现出了与当初梦境世界中使徒“神启”相似的造型。他一扬双翼，一道光芒便从他的脚下位置发展而去，指向了某个方向，直至一扇扭曲的空间裂缝撕开了那个方向的前方。

这是成为了圣徒的诺顿和他踏上的寻圣之路，寻圣之路指向的方向是梅根所在的上一个记忆世界。

没有面目的“诺顿”大步流星地冲进了那条裂缝，而杜克也在小黑的帮助下，和诺艾尔一同冲向了那个裂缝，在因为通关了记忆世界而送走到其他记忆世界前，他们两人一猫便穿过了空间裂缝。

他们回到了量子叠加的浮空城，回到了巴别塔中的巴别塔门口，而先他们一步的“无面目诺顿”，则已经一阵羽翼飞到了天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