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候杜克没有仔细考虑，伊达“失语”的时间点甚至可以追溯到绯女士执政时期，就算两边世界时间流速不同，这几百年的时差也能早就世界的不同了，而且从她言语间对于爱丽和这个世界的熟悉感，就仿佛她知道魔女游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样。

根据伊达的说法，她不仅知道这个魔女游戏的核心就是爱丽，甚至知道通关游戏的条件。

而天罚也将爱丽视为进攻目标的第一顺位，很明显，这场袭击与游戏主线相关。

这些条件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凑在了一起，让杜克感觉到了一种违和感——这么一来，就显得伊达知道的太多了。

如果说，过去的伊达没有遇到过这场袭击事件，她是怎么知道魔女游戏通关条件的？难道天罚与主线无关？还是说，伊达上一次进入这个魔女游戏，也经历了天罚的袭击？

魔女游戏是拥有特殊规则的异空间，是不完整或不正常的小世界。在异空间发生的事情，不会因为玩家的重新进入而重置……除非这里的世界规则本身就有“重置”这一项。

“拯救与毁灭、世界的救世主与毁灭者……原来如此。”

第三百十五章 约翰·康纳

走出了变成一片废墟的船长室，将视线从长出两只新胳膊的安妮身上移开，爱丽终于望向了船长室之外——她望向了已经化作一片火海的珊瑚城。

爱丽的瞳孔微微收缩，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却没有感觉到多少愤怒和震惊，反而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绝望感。

接着，她又开始奇怪起来，奇怪于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念头，为什么会感觉不到愤怒与震惊，就仿佛已经见过这种人间悲剧无数次了一般，此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已经不是愤怒、震惊这种早已忘却的东西。

麻木、绝望、崩溃。

为什么？

爱丽露出了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你需要有人安慰你吗？”

杜克的声音从小美人鱼身边响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游到了爱丽的身边，看向了身边的爱丽，伸出手来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小美人鱼原本柔顺的蓝色长发揉得乱成了一团。

“呜。”爱丽抱着脑袋扭动着身体，从杜克的魔爪之下挣扎了出来，然后气鼓鼓地说道：“摸摸头才不算什么安慰呢。”

“你说得对，那么需要我的肩膀吗？我可以借给你靠着哭哦。”杜克微微一笑，随口说着经典渣男言论，但是他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在爱丽的身上，同样也望向了化作一片火海的城市，有些感慨地问道：“你已经看了这一幕多少次了呢？”

“诶？”

爱丽愣了愣神，没听懂杜克的问题指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正在朝着谁提问，完全没有想到他其实在询问自己。

“没有记忆的重新选择，不，至少有既视感残存吗？果然是地狱难度的死局啊，我在睡美人游戏中的轮回虽然也没有记忆，但至少伙伴们有几个是拥有记忆的，还有歌月那种从头到尾都拥有记忆的准传奇的协助。”

爱丽彻底听不懂杜克的话了，她对着杜克眨了眨眼睛，刚要开口询问，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刺破了海水，以惊人的速度从极远处而来，一瞬间便来到了爱丽和杜克的面前。

那是一枚细长的子弹。

随着划过天际的它越来越接近爱丽的额头，刺耳尖锐的声音同时越来越响，随着海水传递到周遭所有的地方，这个声音与爱丽的歌声类似，也带着强大的力量，所有听到它的人都感觉到耳朵内甚至是五脏六腑都猛然刺痛起来。

爱丽听不见声音了，她感觉世界突兀地进入了寂静，时间也仿佛突然变得缓慢了下来，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子弹距离自己的眉心越来越近，却无能为力，连移动身体都做不到，但就在这个时候，声音恢复了正常，世界恢复了原本的嘈杂。

因为就在子弹即将击中她的时候，提前站在她身边的杜克动了。刚刚感觉到自己喉咙一甜的他，还没等鲜血从喉咙涌上来，便先一步按下了提前准备好的世界怀表——在袭击抵达之前，他便提前将世界怀表从道具栏中拿了出来，甚至将手指提前放在了启动怀表的按键之上。

世界的力量生效。

在时间暂停之中，杜克伸出手来，对着那颗停滞在空中的子弹轻轻一弹，将它对准的角度弹歪，接着才解除了时间暂停的状态。

“兹拉——”

那颗子弹射入了两人脚边的珊瑚号地面，它并没有因为与地面的碰撞而停下，反而是打出了刺眼的火花，在被珊瑚覆盖的珊瑚号甲板上打出了一个弹痕，继续掘地三尺高速向下前进，而那刺耳的声音也随着它的离开而不断远去。

“安妮，保护住爱丽，不要让她死了！”杜克冲着身后还在适应变骨的安妮喊道，然后二话不说就一把将爱丽抱了起来，扭动鱼尾扭头就朝着离开珊瑚号的方向全速游去，“她是这个魔女游戏的核心！”

“呀！”

“我会保护好她的……但你能不能先把她放下来？！”

安妮咬牙切齿地跟上了先一步离开的杜克，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呆在杜克怀中的爱丽，心里怕不是已经想好了全鱼宴十八种鱼料理的菜单。但在成为杜克的贴心小棉袄这方面，安妮一向是不遗余力的，永远都将杜克的想法和要求放在第一位——虽然她更想做的事情，是在床上喊杜克爸爸。

杜克当然没理她。

他一马当先地游在了最前面，一边全速前进，一边对着怀中一脸娇羞的爱丽询问道：“你知道袭击者是谁吗？”

“我不知道啊。”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盯上吗？”杜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此时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假模假样地询问爱丽：“我怀疑他们之所以会袭击珊瑚城，就是因为想要干掉你。”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盯上啊……为什么啊？他们就算想杀我，也不该拉整座珊瑚城陪葬吧？”

爱丽的表情看起来快要哭出来了。

“我觉得就只有一个理由……他们已经没有办法了，如果是正常暗杀，乃至正面强杀都奈何不了你，只能用这种方式将局面搅浑，从而制造出击杀你的机会。”杜克说吧，又一次使用了时间怀表，用手击落了一颗袭来的狙击子弹，“或许只有毁灭整座珊瑚城，他们才能找得到机会吧。”

“为什么？！他们如果想要杀我，用那狙击子弹不就好了？如果没有你，我根本躲不开任何一次狙击啊，杜克！”

“这只是你觉得。”

那颗狙击子弹的速度和动能都只是一般水平，但是真正可怕的它随时携带的刺耳声音，这种声音的原理与爱丽的歌声是相同的……如果杜克他们不再，爱丽也不会被区区狙击子弹干掉。

因为她可是世界的救世主与毁灭者。

“我曾经看过一系列电影，叫做《终结者》。在那部片子中的大反派天网，为了将人类未来的救世主约翰·康纳扼杀，派出了能穿越时间的机器人，试图改变过去。”

杜克忽然开始讲起了荒诞的故事，他低头看着怀中的爱丽：

“我怀疑你就是这个世界的‘约翰·康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