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卡洛儿与自己一同通关了小王子以来，她便看到了他作为“救世主”的可能性，为了将浮空城从末日之中解决出来，她从那时候就开始布局了——从几个月前她就已经想好了要制造出生命树事件，然后让失语者伊达将他送到平行世界，让他亲身经历一遍平行世界中的浮空城末日。

如果换成其他人，杜克绝对会怀疑这只是巧合，毕竟几个月前“生命树事件”的各大因素都还没有就位：

当时作为生命树派的首领的诺顿还没有死，诺艾尔便无法单独掌握生命树之叶；当时的失语者还是高高在上神性机器，还没有经历巴别塔事件进入杜克的身体里，而且那时候失语者的神性半身“伊达”还处于死亡的状态中，完全没有表露过她不愿意继续当神的意愿；生命树事件中的重要导火索贝恩，当时估计还在精灵王国，说不定精灵王国的生命圣树当时还没有出问题呢……

现实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了，这些因素都让提前几个月订下计划这件事情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杜克已经是一个疯狂的赌徒了，他平时布局计划的时候只要成功的几率超过百分之五十就敢下赌注，然后想尽办法靠着系统、自己的素质和命硬涉险过关。

就算是被浮空城称为“疯狂的杜克”的他，也绝对不会在那个时间点采取这种玩笑般的计划，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掌握不住这种难度的布局的。

但卡洛儿就不一样了，如果是她，的的确确有可能掌握住这种时间跨度的布局。

卡洛儿在巴别塔中已经证明过自己的长时间布局能力了。事实上，卡洛儿的布局风格就是这样的——将各种草蛇灰线、蛛丝马迹埋在时间跨度足够的历史长河之中，然后在适合的时间解开相应的伏笔，就像是能够预知未来一般让所有伏笔做到恰到好处的作用。

在巴别塔事件之中是这样的。杜克本来觉得那个事件的结局“他复活了失语者的人性半身伊达”是超出了卡洛儿的布局和预期，但是现在看来，他当时做出的选择依旧没有超出卡洛儿布局的容错范围……她当时那么惊讶，甚至事后还“愤怒”地通缉他们，原来全是装的啊？

现在看来，她本来就打算解放失语者的人性啊。

不愧是时间魔女。

不仅仅在战斗之中活动时间之力，在修行和战斗之外，她依旧是那个玩弄时间的魔女，依旧可以在时间长河之中编织出捆住所有人的大网，甚至她的布局可以超越单次时间线的局限，通过“时间回溯”让自己的布局对不同周目发挥出不同的作用，比如说“生命树事件”很显然就是为了第一周目特意布置的。

卡洛儿竟然恐怖如斯……她真的是人吗？

杜克眯起眼睛，皱着眉头有些出神地思索着卡洛儿的整个布局，他已经看到了这场大局的其中一部分，只不过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些是否只是冰山一角。

“杜克先生？”诺艾尔的声音将杜克惊醒过来，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看向了出声提醒自己的诺艾尔，听到他继续说道：“该你了。”

“哦哦。”杜克挠了挠头，“你想问我们想干什么？不，你是想知道我们这些‘叛乱分子’是否想要颠覆浮空城的秩序，是否向反了卡洛儿的鸟位，对吧？那我明确地告诉你，是错误的……哦，伊达，应该也不打算篡位吧？”

他还真不知道伊达在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之后会做出什么选择来，所以此时还扭头郑重其事地询问了一句，得到了她一个无奈的摊手。

“你也看到了，伊达不想篡位，我们也不打算篡位。”杜克耸耸肩膀，“你也不用纠结要不要改在我们身上下注，等我们推翻卡洛儿政府再扶你上位了……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不如去找刚刚脱困的前任城主莫妮卡。”

“那你们究竟打算干什么？”诺艾尔皱起眉头，“将浮空城从末日中拯救出来吗？努力建设浮空城，让浮空城称为一个美妙的理想乡？”

“怎么这么中二啊……就不能没有什么明确想做的事情吗？”杜克撇了撇嘴，“将浮空城从末日中拯救出来？那得看卡洛儿想怎么做了，至少我已经知道自己拿异空间入侵的末日没什么办法了，摆了。”

卡洛儿把他送到平行世界或许起到了反效果，在亲身经历过一次之后，杜克不仅没有积累经验，反而是意识到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他最终唯一能选择并做到的方案，就只有“击毁浮空城”，让浮空城与异空间入侵的命运解套。

而这种方案，显然不是卡洛儿所希望和愿意接受的。

简单来说，杜克准备躺平摆烂了，刚从平行世界回来又赶场处理即将发生的“生命树事件”的杜克显得有些疲倦……不仅仅是他，他同样经历了漫长的平行世界之战的同伴们，同样露出了有些疲倦的表情。

“所以你们就准备坐以待毙，等到末日的到来吗？”

“呃，也不能说完全就坐以待毙吧？”杜克叹了一口气，“在真的躺平之前，起码得给我找一具能用的身体吧？”

诺艾尔皱了皱眉头，忽然开口说道：

“那我知道有一具身体，而且肯定适合你……因为那本来就是你的身体。”

第四百三十六章 末日倒计时

说实话，从平行世界回来之后，杜克已经完完全全变得佛系了，尤其是在意识到浮空城没有原地爆炸，而是时间回溯道“一天前”之后，他就直接摆烂了。不仅严重缺乏主动行动的主观能动性和动机，甚至对一切都显得有些索然无味。

简单来说，从平行世界回来之后，杜克便进入了贤者模式。

一方面，这是因为他已经尝试过了，光靠他自己是无法拯救面临末日的浮空城的，能不能拯救浮空城得看卡洛儿究竟有什么计划，而不是看他做什么。而另一方面，其实杜克从来到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后，一直都是这样的，无论做什么都缺乏一些“动机”。

在穿越之后，杜克真正唯一一次自己想要做些什么，还得追溯到当初社死事件之后，他想要努力通过魔女游戏的时候。而后除了谋划杀塔莉娅的时候，他是真的很起劲以外，其他更多的都是形势所迫和临时起意——比如说有危在旦夕的朋友要拯救啊，比如说有快要被毁灭的浮空城要拯救啊之类的。

比如说当初他参加灰姑娘游戏，就是因为琥珀的请求，猎杀塔莉娅本质上是想救安妮，在地下世界战斗是为了塞西尔能晋升传奇，突入巴别塔是因为担心琥珀，去平行世界是为了救浮空城……

也不是说杜克其实是个凉薄之人，什么都不在乎。甚至恰恰相反，他是个非常情绪化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得到“疯子杜克”这种外号——当情绪到了，杜克可真的是说玩命就开始玩命，一点都不带含糊的。但要问他有没有、有多少信念或理想之类的东西，那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杜克只在乎那些值得他在乎的人，但他很少在乎自己。

说实话，对于杜克来说，就算保持如今的灵体状态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也就是不方便战斗，不方便和魔女们亲密接触而已。但如果之后浮空城真的要面对末日，还是拥有一具合适的身体比较好，更容易救出浮空城。

杜克或许不在乎自己，但是他身边有的是在乎他的人。

“那我知道有一具身体，而且肯定适合你……因为那本来就是你的身体。”

在听到了诺艾尔的话，杜克自己倒是不怎么激动，反倒是琥珀、塞西尔和安妮几乎同时凑了上来，围住了还被伊达踩在脚下的诺艾尔，一起激动地问道：“真的吗？”

尤其是琥珀，她在激动之余，脸色也变得有些奇怪，接着质问道：“杜克原本的身体不是被处理掉了吗？你为什么会知道它在哪里的？”

“当然是因为这具身体并没有被处理掉咯。”诺艾尔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伊达，后者耸了耸肩，松开了踩着他的脚，然后扭头和自家好姐妹爱丽贴贴去了，“你是琥珀小姐吧？我听说过你。我问一个问题，杜克原本的身体当初是谁处理的？”

“卡洛儿啊，我们觉得杜克死了……”

说到这里，琥珀微微一愣。

没错，当时浮空城官方定下的判断与基调是杜克死了，塔莉娅吞噬了杜克的灵魂逃之夭夭、下落不明，而这个判断与基调也影响到了琥珀后来的判断……但是问题来了，做出了这个判断的人自然是卡洛儿了，当时的她真的觉得杜克死了吗？

从后来的情况来看，卡洛儿恐怕是当时少数坚信杜克没有死的人之一了。

而处理杜克身体的人，正是当时坚信着杜克没有死的卡洛儿。

杜克挑了挑眉毛：“她帮我保存了身体？”

“没错。”诺艾尔点了点头，“我曾经被卡洛儿叫到城主府，她当时让我用生命树之叶保存你身体的生机，让它始终保持着活性。生命树之叶的效果能持续很久，你们现在前往浮空城城主府，就能得到一具完好的身体。”

所有人看向了杜克，等待着他发表意见，毕竟这是他的身体，现在需要一具身体的也是他。

杜克皱起了眉头，许久才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么我们明天早上去拜访城主府吧。”

“诶？”伙伴们接连发出了有些诧异的声音，而塞西尔举起手来，代替大家提问道：“为什么是明天早上？我们不该直接转场潜入城主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