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言仍然记得……天魔波卑夜对柒茵施展的权柄。

净色曼荼罗的权柄在波卑夜之上。

人生的一切悔恨，人生的万般罪业诸根……都会化作惩罚罪者的刺鞭和啃噬他罪业的秃鹫，让他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彻底撕裂……毁灭。

那才应该是上月信的归宿。

师言俯瞰着不断下坠，露出惊恐目光的上月信。

在他的身旁，无垠的漆黑世界，慢慢泛起了殷红的绚烂色彩。

师言曾经见到过胎藏曼荼罗的本相。

以星河为眸。

俯瞰一切。

红尘浮灭不过也只是她的抬眸闭眼间幻灭的事情。

亿万星辰不过是她身上的微粉轻纱，整个天外天的世界都是她的躯壳。

或者说……她即是天外天。

那么……净色曼荼罗呢？

现在答案已经浮现在了师言眼底。

星云……

尤为绚烂的……泛着殷红色光芒的星云。

瑰丽璀璨的红色星云向着上月信「伸出了手」，如同殷红烟雾般的粒子扭曲缠绕着，仿佛自无底深渊而来，要将他拖曳向炼狱。

星空？

不……那不是上月信认识的星空。

那么那种星云会是哪。

上月信心里已经出现了答案——

天外天……

天魔归宿之地。

那种在上月信眼中已经恐怖到无法理解的可怕场景。

在师言眼中……仿佛是温软妩媚的动人女人，伸出了素白柔软的藕臂，轻轻地……想要抓住上月信。

哪怕那个「轻轻地」足以让上月信清醒地感觉到此生都未曾感受过的剧痛。

发自神魂的剧痛。

“疯了——”

“你已经疯了！！”

“九州十地要去诛杀的人不应该我……而是你！！”上月信挣扎着，在他身后的那只元始荒魔也在挣扎着。

自己只是想从荒魔那里获得力量。

而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不……这个披着女孩子身躯的怪物，她却在成为天魔。

“我不能死……”

“我不能死在这里！！”

上月信惊恐无比。

如果只是被师言杀死，被师红笺杀死……纵使是抹杀了自己的神魂，自己也是归于天地。

回归到万物轮回之中。

起码死的痛快。

但……如果是被天魔咀嚼吞噬，坠入无穷炼狱……

那就彻底成为了残渣。

上月信不愿意成为残渣。

就像是「盂兰遗梦」中……那些永生永世都只能被荒魔折磨的残魂一样的残渣。

他知道……

天魔会一直榨取到自己彻底麻木，再也无法回馈出哪怕任何一点惶恐，害怕，恐惧之类的情绪。

才会像是拧抹布一样地将自己彻底变成渣滓，丢弃到什么都没有的垃圾场。

那样……绝对不行。

深陷的眼窝中浮现出一点精光。

上月信还有最后一个「玉石俱焚」的底牌。

他绝望而又恐惧地向着天空伸出了手，原本干瘪可怖的身躯忽然像是打了气一样的膨胀起来。

他整个人都在回光返照。

渡劫境九阶修士的气势势如破竹般地蹭蹭蹭往上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