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上有花有草有叶，林间有鸟有蛇有狐。

但……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黢黑颜色。

那山那花那叶，那鸟那蛇那虎，皆是一模一样的黢黑颜色。

不——

更加确切地说，应该是玄色。

师言最熟悉的颜色之一。

而此刻，全身素果的师言，成为了这方天地间唯一一抹奶白。

师言右手环胸。

除了……为了遮掩住绵软要害以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

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身材竟然姣姣到会让师言觉得有些沉了程度。

左手捋过一缕乌黑的发，遮掩在身前。

女孩子动作从容，并不显得慌张。

她知道这里。

这里是……幽都。

亡者之国。

自己已经死了。

这里是……真正的「后土」。

咔嚓咔嚓——

纤幼足尖踏在干枯细枝落叶之上的声音，似乎从未有人造访过的幽冥之地，终于迎来了它的第二位真正意义上的访客。

嗯……第二位。

上一个造访这里的人，师言恰好认识且熟悉。

女孩子曾经仔仔细细地告诉过师言。

置身于死境，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毛茸茸且蓬松看起来就很好挼的玄狐好奇地盯着师言。

只是纠结了片刻之后，小狐狸便冒着被师言剥下毛皮充作衣服的风险，迈动着过分短小以至于看起来甚至有些滑稽的四肢跑到师言脚下，然后使劲摇晃着尾巴，用软绵绵的后背蹭着师言的小腿。

师言蹲下身子，放开左手轻轻搔了搔小狐狸的下巴。

因为白小小的缘故，师言其实很懂怎么讨好狐狸的欢心。

小狐狸的下巴都一颤一颤地，眼睛却没有像是白小小那样眯起，反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师言。

师言的小脸一黑。

在小狐狸颇为慌张的目光，小狐狸被师言提着后腿就这么拎了起来。

玄色的爪子不安地划动。

然后……狐狸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尾巴唰得一下下压。

“看来不用阉了呢……”师言起身将玄狐抱在了怀里，充作临时的毯子。

小狐狸尝试性地挣扎了一下，两只前掌下意识地踩着。然后……在被师言箍得更紧之后，彻底放弃了挣扎。

师言悠闲地漫步在这方死境之中。

她能感觉到，这里的时间流逝得缓慢。

她能听到……自己耳畔属于妍卿歌的那种慌张的啜泣和近乎绝望的恸哭。

抬起头……

师言能够看到……那如同铅云般的天空。

和那片天空背后的……「青莲剑宗」。

死境并不在地下。

也不在天上。

而是在心里。

师言向着天空伸出了手。

刹那——

千百根漆黑的锁链从天空四周缠绕而来，几乎在瞬间就把整片阴郁的天空覆满。

像是要阻止师言。

师言的指尖在触碰那些锁链的瞬间立刻闪耀出了刺眼的火花。

她怀里的玄狐被吓坏了，挣扎着就想逃，却被师言缩回来的手掐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再扭……就把你做成衣服。”

小狐狸立马就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