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她便已经知道，自己「未来」会与师言签订下契约。

师言甚至明白了……那些女孩子对于自己的一见倾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并不是楼兰埋插在天命中的法理所缔造的结果。

师言看到了那条在岁月长河绘卷中急速蔓延的红线。

那是名为「师言」的人生轨迹。

从自己成为化外天的一部分开始起，名为师言的存在便已经脱离了世界，脱离了时间。

甚至……只是一点逸散的权柄。

就足以影响到她们，让她们成为这瑰丽绘卷的一部分。

因为「果」，所以才有了「因」。

至于……所谓的时间悖论？

对于已经超脱了岁月长河限制的胎藏曼荼罗和师言来说，那种东西……真的存在么？

我思……故我在。

师言慢慢转身。

她看着面前从无垠星海中拔出身形，未着片缕伫立在自己身前含笑的明艳女人，轻轻将她抱住。

胎藏曼荼罗额顶扑朔着星光的呆毛一颤一颤地，伏兽般的在师言脖颈间蹭了蹭。

“谢谢——”

“不过眼下……”

“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南郡城的酒馆前，师言睁开了眼。

在她身后，原本坐在那里吊儿郎当又委屈巴巴地看着师言和一个个女孩子亲热告别的楼兰之主意志残续忽然神情滞住，她一脸凝重地跳了下来。

“师……言……”

女孩子能感觉到，在那一瞬间，从师言身上好像忽然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她……好像不再像是「自己」了。

茕茕独立的少女，在那一瞬间仿佛变成了小净色那般的存在。

不——

楼兰之主的意志残续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师言……不是一直就是如此么？

轻轻将怀里的胎藏曼荼罗放下，师言看向诗雅。

“雅雅姨……”

“嗯？”

“帮我穿一套衣服……可好。”师言的眉眼中沁出笑意，“我去把浅柔带回来。”

无垢纯白的世界。

雪花飘零如鹅毛般堆积在少女的身上。

那双嫣红无机的眸子注视着滚滚红尘，只有偶尔的眨动，才会说……少女依然活着。

在她心里面，那个已经被滚滚魔气吞噬的少女，只剩下一只无助的手向外伸着，紧紧地攥着一只玉螭。

墨淑最后还是成功了。

她以自己一具具葬在冰川之下的身躯为基石，以挥斥在雪峰之上的枪痕刀芒为笔锋，以润湿了雪野的鲜血为书墨的大阵，终究……是将君浅柔锁在了这里。

时间……刚好三天。

其实她还可以锁得更久。

但——

「凤凰一羽」的苏生最长不过三日。

若是三日后师言还没有赶来……就让这天下为了师父陪葬又如何？

女人终究不是为了这天下苍生锁住了君浅柔。

她……只是为了一个人。

君浅柔看着重新被风雪堆积的雪峦。

忽然……纯白色的世界里，又多了一个嫣红的身影。

君浅柔……不……魔尊大人忽然打了一个哆嗦。

她差点以为那个仿佛无穷无尽，怎么杀都杀不完的女人又来了。

不过还好……这次，不是她。

她的目光在那个少女的身影上聚焦。

然后……在魔尊大人的心里面，那团滚滚翻涌的魔气忽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