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当初大家真得只是年轻气盛而已，对举起逆天大旗的份量根本没有具体概念，觉得爽就干了。

这也是为何蛟刘自失败后就一直郁郁寡欢的原因，他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等人才拖累了悟空大姐头。

“好了，别咳嗽了，再咳小心把心肝肺都咳出来。”迦陵瞪着两位瞥开眼神的哥哥，语气又不由得柔和起来：“毕竟，当初大家闹事也都是为了我啊，我是最没说这个的立场了，对不起。”

“没事的，迦陵。”牛魔王抬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安慰道：“咱们是义结金兰的兄弟姐妹，当初帮你讨回公道也是大家都认可的，为此哪怕付出了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我不后悔，我想她也不会后悔。”

“是啊，小迦陵。”蛟刘扯着嘴角笑了起来，短暂地恢复了些许豪气：“如果我们当时选择了沉默，那无疑是对你的背叛，更何况也是阿修罗王子做得太过分了，不然事情也不会越闹越大，逼得我们逆天。”

听了两位兄长的话，迦陵的心里感觉好受了不少，兄妹几人这些年有过无数次的交心之谈，大部分的心结在时间下早就得到了抚平，只不过有时候又会因为触景生情的因素忽然间冒出来。

“你们觉得，这场辩论最后谁会赢？”迦陵转移了话题，目光再次落回眼前的辩论上。

“输赢没有意义。”牛魔王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倒是希望法师能输，这样就代表她对释尊没有威胁。”

“是啊，若是赢了就不好办了。”蛟刘凝视着金光中的佛陀，沉声道：“法师会被镇杀的，以妖魔之名。”

两位兄长的话令迦陵心中一沉，她明白两人的分析是对的，一心渡己之人岂会容忍有威胁出现。

“阿弥陀佛，你这话就未免偏颇了。”

面对挑战者的穷追猛打，释尊并没有任何恼火与动摇。

“众生拜佛，所拜的并非是我，拜的其实是他们自己内心的欲望。”

释尊与玄奘三藏的辩论还在持续，双方你来我往，口若悬河地阐述着自身所认为的道理。

这场辩论持续了很久，久到盖提亚抹杀完雅典娜后，跟所罗门王悄然离去也不曾结束。

在这不知名的异位面中，唯有三个对佛理一窍不通的听众还在等待着最终结果。

第一日，双方畅快地交流着意见，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地互不相让。

第二日，双方有了停顿思索的时间，给出的回答不再像昨天那般干净利索。

第三日，双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思感悟，字斟句酌地组织着自己说出口的语言。

整个异位面也随着变化，从梵音唱响、地涌金莲、佛光普照，到一切都渐渐归于宁静。

数个日夜过去后，释尊和玄奘三藏于某个时间点默契地停止了互问互答，双方之间似乎平分秋色。

而箱庭的裁定也应证了这一点，名为‘佛理之争’的辩论游戏最后竟以双方认可的平局作为了收场。

这个结果出乎了妖圣们的预料，但在他们看来却不是个好结果。

因为这代表玄奘三藏真得有威胁到释尊的能力，但她却没有与之相配的武力。

而且这种同出一源的不同思想造成的威胁还更大，毕竟异端比异教徒还要更为可恨。

如果放任玄奘三藏在箱庭内传播她的思想，势必会导致‘佛门’的分裂，并出现一个与之分庭抗礼的新佛门，这个结果是释尊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那会削弱‘佛门’做为顶尖神群的实力。

“阿弥陀佛。”释尊低声叨念的佛号，眉眼间尽是慈悲，语气波澜不惊：“几日辩法倒是令我获益良多，你在佛理上的精湛造诣令我感到由衷的钦佩，虽然我直到现在也并不认同你的道路。”

“阿弥陀佛，多谢释尊指点。”玄奘三藏面容平和，淡淡的佛光在她身上流转：“小僧同样获益匪浅，也在这个过程中解开了心中一个一直以来的疑惑。”

“是什么？”释尊提起了兴趣，“看样子不像是与佛法有关。”

“确实无关。”玄奘三藏笑了笑，毫不避讳地说道：“小僧听说释尊是吡湿奴的十大化身之一，原本是不怎么相信的，但现在却觉得您幸好是吡湿奴的化身，佛门的至高者却是其他神灵的化身，呵。”

僧人轻蔑的笑声引得几位妖圣心颤，不自主地观望着释尊的脸色，却从佛陀的金身上看不出什么。

玄奘三藏本来就对此方天地的佛陀敬畏不多，现在别说尊敬了，已经多少有些瞧不起的意思了。

虽然众神之战已是埋藏于历史长河中的泥沙，数不清的真相随着时间流逝根本无法再进行追溯。

可是，玄奘三藏差不多也能猜到当年发生过什么，估计是‘佛门’在神战中输给了‘印度教’。

所以，才使得贵为佛门至尊的释尊成为了吡湿奴的十大化身之一，这是战败者必须付出的代价。

在箱庭黎明期的时候，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今日强大的神群都是在厮杀与吞噬的基础上建成的。

然而，型月世界的觉者却没有过这样的遭遇，甚至其存在被视为救世主，拥有脱离宇宙的力量。

而玄奘三藏乃是觉者的亲传弟子之一，在她看来跟自家师父比，你释尊到底是什么臭鱼烂虾。

释尊闻言再次沉默了，接二连三的挑衅让祂也不由得动了真火，更何况祂本就有扼杀对方的打算。

如山岳般的金色手掌压下，遮天蔽日的巨手向玄奘三藏当头落去，呼啸的声势宛若是巨人在拍蚊子。

“法师快躲开！”迦陵不禁惊叫出声，火焰构成的羽翼附着在了她的双臂之上，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地向玄奘三藏冲了过去，想要在五指山落下前将对方抢救出来。

“小迦陵！”蛟刘见自家妹妹冲了上去也顾不得多想，反正凭她一个人是肯定抗衡不了释尊的，索性呼唤出了涌动的潮水紧随其后追了上去，带着汹涌的激流向佛陀拍下的手掌撞了过去。

“哎，真是让人不省心啊。”牛魔王边唉声叹气，边一点儿不慢地跟上，准备施展拿手的幻术。

面对来自头顶的杀机，玄奘三藏佁然不动地坐在原地，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像是要慷慨赴死。

萦绕在她身上的淡淡佛光在变得深邃，玄奘三藏在用尽一切努力沟通着她从觉者那里借来的力量。

‘师父！救命啊——！！您再不出手的话，您最聪明、最喜爱的徒弟就要被别人给打死了！’

玄奘三藏的心声顺着力量传递了出去，她现在也是在赌，赌自己的师父不会看她被打死。

虽然不知道师父会不会来，但玄奘三藏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觉得最少也有六成把握。

“哎，痴儿……”

端坐于九品莲台的大佛出现在异位面中，没有任何人察觉到祂是何时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