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精灵漂浮在空中,也歪了歪头。
它不信。
“这是一个意外。”她咬着牙齿,轻声骂道:“上次出问题了。”
风精灵听不到少女的话,但它察觉出了少女不开心的情绪,风想了想,轻轻地蹭了蹭无名少女的脸颊,这是在安慰少女——这是风从人类处学来的。
少女露出了笑容,这家伙天生乐观,失落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向风伸出洁白的手来,呼啸的山风遮盖着天空,铅色的天幕映衬而压抑,但她的眼睛却像是天生带着阳光,翡翠色的眸子透出剔透的向往,
“风,要和我去看看吗?”
去看看?
风精灵听不懂少女的话,它低着头,轻轻地碰了碰她素白的手。
“我想看见飞鸟翱翔的模样。”
声音几乎被呼啸的风声盖过。
“朋友,不与我同去吗?”
羽毛,风精灵觉得少女想要的是鹰隼的羽毛,那些羽毛是如此的漂亮美丽,将羽毛编制在一起,便是一只漂亮的小鸟了。
风精灵拍了拍手,它认为这很有趣。
哪里能寻到飞鸟的羽毛呢?
风和少女爬上了雪山的背脊,在一望无际的漫长雪线中漫溯,浩瀚的大雪掩盖了世界的一切足迹,风在牵着少女的手,引着少女一步步向上攀爬,在最高雪原上,在风墙尚未触及到的海拔,她们寻到了一片飞鸟的羽毛;
他们沿着大大乌帕谷的山谷行走,在一处山洞中找了飞鸟的羽毛,她们跨过了明冠峡,夕阳坠落于海岸线的时刻,灿灿点点的霞光渗进了厚厚的风墙,在这稀薄而璀璨的曦光下,她们在风墙的尽头找到了一片羽毛。
一片羽毛,两片羽毛,三片羽毛...风和少女走过了很多地方,在令人烦闷窒息的国度中,诗歌,蓝天,飞鸟,却在这段旅程中仿佛触手可及。
新的情感,新的渴望在风的胸腔中跳动着,它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是漫无目的游曳的千风了。
它想找到所有的羽毛,将飞鸟送给她。
——
少女死了。
当风看到她的时候,少女躺在血泊中,浅绿色的衣衫被鲜血侵染,往日那翡翠色的眸子黯淡了下来。
她现在依旧在注视着风,她现在依旧在微笑,那带着明媚哀伤的笑容。
她死在风墙破碎的前夕。她想要看到蓝天和飞鸟,却死在了蓝天和飞鸟到来前的夜晚。
少女与风掀起了反抗的旗帜,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了他们,越来越多的人死在了那风墙之下。
这片土地爆发了战争,以追求自由为名的战争。高塔孤王的王座陨落,直到死的时候,君主为臣子提供再无苦寒的城市,他以为人民爱着他们,正如君主爱着人民。
风无助而彷徨地徘徊在少女的身边。
风试探性地触了触她的脸颊,又缩了回来,精灵尝试着抱住她,尝试托着她的身体,尝试让她重新地站起来,但都没有用...它试过了一切办法,但都没有用,那只小鸟还在风的怀中,它还没有送给少女。
它说不出话来。
它发出呜呜的风声。
明明说好了,要一切去外面看看的。
“喂,别闹了,很痒的,让我睡一觉吧。”
“我们赢了啊,风。”
少女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她正慢慢地走向死亡,但她却在安慰着精灵:
“我此生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已经问心无愧了,我现在可以安然离去,但风,你没有结束,你要借着走下去。”
她轻声道:
“风,你要替我去看看风墙外面的景色。夏天是什么样子?
雪山之外有什么东西,风墙之外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能你是一缕细小的转机与希望之风,原野上是否翻涌起金黄的麦浪,蒙德城外是什么,这个世界有什么,它是否是圆的,它是否是方的?”
少女翡翠色的眸子注视着风,那双眸子灰暗而低沉,但在那瞳仁深处,却滚动着炙猛的渴望,她注视着风。
“风,在我的记忆深处,曾有过金黄的麦浪,曾有过夏日落日渲染开来的海洋,曾有过蓝天白云和飞鸟,但我此生是空白的白纸,出生在高高的风墙之下,我未曾见证过记忆深处的这些景色,风,你要替我去见证。”
“若我困于无风之地,
“你便成为飞鸟——”
“正是因为曾经见过盛大光明,我才无法忍受高塔之下的孤独。”
“若我困于无风之地,”
“你要飞到高天之上。”
...
旧神死去了,新神便会登基,风感受着指尖流淌着的力量,它不想忘记少女的模样,便以少女的外貌塑造了身躯,她捡起竖琴,轻轻地拨动琴弦,自由的风吹散了冰雪,吹开了山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