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么。”看着那张字条,他骂道,“要死了还惦记着酒...怪不得死这么早。”
“是啊。”荧小姐轻轻点头,灿金色的眸子微微动了动,“那家伙总是很过分,老是喝酒...他总是这样的,叫人从来不省心。”
“但也许,他也不是那么喜爱喝酒。”荧认真地道,“他所珍惜的,直到死前还在惦记的,也许只是饮酒的那段岁月时光。那也许才是他最宝贵的财富。”
“在蒙德的酒馆时,我曾听过这么一个说法,‘记忆也是酒’,与友人们共饮的日子被埋在樱花树的地下,在长久长久的酝酿中,便沉淀出了时间的回味,每每取出独酌,便品着过往的日子,”
“所以他要死了还这么惦记那坛子酒...”荧轻声道,“记忆是他的酒,而他死也不想忘记。”
“他与你分享他的酒,”荧顿了顿,“是因为你也被他记在了酒里,你也是他所珍视的人。”
死也不想忘记。
是这般吗?
...令人恼怒。
真是...令人恼怒。
国崩略有些发怔地注视着那行字,半晌,他吐出一口气来,翻开了下一层。
这是双层的字条。
【蒙德坠星湖湖畔,有个叫做【国崩】的少年等着我,将柱国令给他看,他会明白的,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坠星湖么...
国崩自然是知道的,清野雷鸣交给他的最后一个任务便是前往坠星湖的湖畔,与一个持有柱国令的少年接头
,并将愚人众的情报告知后者,完成这件事后,他便与稻妻再无关系了。
而前来的那个少年,便正是清野风吟。
那是他与清野风吟的第一次相遇。
清野风吟...?
这进一步证实了字条的真实性——的确是出自老头子之手,毕竟那件事情做的很隐蔽,只有他们才知道。
国崩继续往下阅读,读到那行字的时候,瞳孔微微放大啊。
【下一个我死去时,记得把‘心脏’送给这个少年】
下一个我死去...?
国崩蹙着眉头,他尚未注意到自己的呼吸有些许急促...下一个我?
心...心么?
他又想起了荧之前对他说的话,‘那颗心,来自清野风吟,也来自清野雷鸣’,'‘委托女士,将这颗心交给你’——国崩将其称之为谎言,那老头子从来便不知道自己所追寻的是什么。
清野雷鸣固执而不讲道理,总是自作主张,从来便是这样。
本该是如此。
应当是如此。
可国崩却犹豫了,他蹙着眉头,空荡荡地胸腔轻轻地疼痛着,他不知道这份刺痛感来自何处,他又想起了老头子独酌时眺望神樱树的眼神——那垂暮的灰色眼眸,他武艺如年轻人那般强大,但落寞得却像个老人。
【我有预感,大蛇之心会继承给下一个我,这正是神明的心脏。】
大蛇...是指奥罗巴斯吗。
垂暮年老的他从大蛇污秽中夺得了心脏,却要将其传给后来的人。
“神明的心脏。”
国崩注视着那个词汇——他自始至终,都在追寻神明的心。
而自始至终,清野雷鸣都明白他的愿望。
【而我想把我的心脏再继承给他,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不阻拦不表态不提及——如同一个沉默寡言的父亲,木讷而不懂得言语,但却为子女的梦想,掏出了自己的心。
很笨拙。
“混蛋老头。”国崩攥着字条的衣角,骂道,“..谁稀罕。”
“谁想要。”他注视着那段文字,“不要自作主张。”
“我最厌恶的...便是你这一点了。”他骂道,但语调却是轻轻地发颤,“你..从来便是不讲道理。”
“死后也是这样。从来...便不讲道理。”
【国崩帮助了稻妻数百年,这是他应得的报酬。】
“我最厌恶的...最憎恨的,”他顿了顿,"便是这片土地。"
在踏鞴砂,在污秽的献祭中,他的友人背叛了他,那些村民因恐惧唤他为‘怪物’,要将自己献祭给邪神,从那时候起,从那次背叛起,国崩便开始憎恨这片土地。
也就是那时,他见到了那老头,当那纯白的一刀覆灭了原野时,名为清野雷鸣的家伙对他笑道:
‘从今以后,你就叫【国崩】了’
...
‘在稻妻话中,就是大炮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