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在过去水晶之馆也是圣伦萨最有名的鬼屋，冷清空荡，没有学生愿意靠近，现在更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诗寇蒂很好奇诺兰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这里藏着一位神灵。

诺兰推开会馆的厚重大门，散落的灰尘被隔开诗寇蒂施展的耀眼光幕隔开，异色玻璃将阳光折射成了五彩光线映照在晶莹地板上，这里的家具书柜都被白布盖着，不知道多久没有访客，光是走进去就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诺兰顺着旋转楼梯上楼，二楼空空如也，三楼画廊一片漆黑，还未抵达顶层阁楼上面已传来了清幽旋律，仿佛在欢迎混沌之主的到来。

那个金发幽灵依然对窗静坐，柔美秀发倾泻一地，化作命理之弦纠缠万物，她背对着两人拨弄一架钢琴，与上次见面似乎连姿势都不曾变过。

“凯特老师？不对，你是谁，你怎么会藏在我的地盘，我怎么一点都没发现！”

诗寇蒂一头雾水，想要她听话是非常困难的，直到身着典雅长裙的金发女人缓缓转身，那张面孔模糊不清，五官随时变幻，时而痛苦，时而欢愉，令诗寇蒂非常诧异，圣伦萨竟然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她不认识的人。

诗寇蒂迎上凯勒蒂芬妮的静谧神瞳，那一瞬间看到了许多残缺不全的破碎视界，一位披着紫色铠甲的虚空炽天使沐浴烈阳，每一片翅膀的羽毛都附着着湮灭之火，她挥舞大剑斩在脚下的魁梧巨灵头顶。

883.虚有其表的看台

似曾相识的面貌，似曾相识的神态，不同的那股慑人气焰，虚空炽天使全身散发出只属于混沌的神性光辉，律法与真理交织演绎。

窥探命弦对凡人而言不是好事，诸如此类的画面金发女人的眼中还有很多，有过去，也有现在，更多的是未来。

“那是.......我？怎么可能！”

诗寇蒂目光迷惑，痴痴呆呆，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这回她彻底闭上了嘴，梦游般沉浸在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之中，

凯勒蒂芬妮沉默片刻，从旁边抽出一条白色丝带，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失礼了，我没想到您还带了其他小客人，她的未来.......一片虚无。”

“不要紧，她是个傻子，不会被命理困扰，过一会就忘光了。”

诺兰走到凯勒蒂芬妮身边随意坐下，轻轻抚摸幸运女神的脸颊，触感冰凉，她微微一笑，也亲昵地低头磨蹭。

“我还以为我支撑不到您再次到来的那一天，还好，您又回来了。”

凯勒蒂芬妮声音虚弱，身体也更加单薄，甚至有些虚幻，像是一幕投影。

幸运女神在至高神庭的定位非常尴尬，不可或缺，却又无人在意，她只是一名主神，而且权能全无实质性力量，使徒接连倒下，信徒立场动摇，直接导致命运祭所的信仰之力缺失。

面临神国虚弱的处境，其结果就是逐渐没落，最后变成一位默默无闻的下位神族，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但对凯勒蒂芬妮影响着最大的应该还是灾厄女神的任性，命运三女神各司其职，缺一不可，厄运之理无人掌管扰乱尘世，所以造成了命弦紊乱权能流逝。

“您可能还不知道，至高神庭已经和您离开时完全不一样了，万神殿也成了虚有其表的看台，所有神族都在恐慌。”

“那又怎样？”

诺兰拾起一把梳子，温柔地替幸运女神梳理长发，凯勒蒂芬妮笑容无奈，只能将头轻轻靠在诺兰肩头。

“不怎样，我只想说，今天参战的可以是光灵圣母，明天就可以是守日天穹和殉道法官，一旦至高神入场将会彻底破坏游戏平衡，您已经失去了三相，又不愿轻易召唤万古，难道还不打算兑现给我的承诺么？”

诺兰故作迷茫，打趣道：“我答应你什么了？”

凯勒蒂芬妮甩给女孩一个妩媚白眼，毫无杀伤力，她已经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都献给了伟大的混沌之主，幸运之理永远包围诺兰。

“终究是错付了呢，狠心的混沌之主啊，既然如此能请您带我出去走走吗，诸神禁令不再，我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当然可以。”

诺兰将凯勒蒂芬妮轻柔抱起，双手感受不到一丝分量，散落一地的金发如光线聚拢，在幸运女神脑后盘成了耀眼光环，那是命运之环。

离开水晶之馆，凯勒蒂芬妮望着陌生天空，有些失神，阳光照耀在她脸上却穿过了她半透明的身体，她在尘世停留的痕迹越来越模糊，相信此刻克罗黛雅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

“有时候，我会想，菲米斯的决定也许是对的，我们费尽心思渴求真理的眷顾，到最后却依然难逃重归混沌的结局，命运早已注定，永恒只是个笑话，倒不如抛下重负真切的活一回。”

“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我可以效劳。”

诺兰眯着眼睛，真实视界锁定埋藏女神胸膛之下的神权集核，她的不朽神躯很快就派不上用场了，诸神的陨落更像是长眠，等待下一个苏醒的时机。

凯勒蒂芬妮轻笑摇头，似乎无意打扰妹妹来之不易的平凡生活以拯救自己，她伸出食指为诺兰指明了方向，一个未知的空间坐标，诺兰想都没想便划开了空间屏障踏入虚空，乘着乱流奔向远方。

不久，诺兰落在了一处山顶，周围都是深绿树木，生命力旺盛，空间坐标出现在星图西南，看样子是自由联邦与神圣同盟的交界处。

三人的体位相当滑稽，诗寇蒂坐在诺兰肩头，咬着手指头发呆，宛如一个智障，而凯勒蒂芬妮闭上眼睛伏在诺兰胸口，仿佛安眠。

这是一个不知名的次级位面，不属于联邦也不属于同盟，珍惜资源匮乏且分散在广袤大地的各个角落，投资和占领所消耗的人力物力与回报不成正比，因为没有强大的位面领主注意，只有本土的原住民在此繁衍生息，不受外界列强的风波干扰。

像这样的位面世界上还有很多，一直以来转职魔女偶像经纪人的退役神王都穿梭于尘世顶点，流连之地大多是金字塔上层的庞然大物，因为人越多的地方，信仰也越是充沛，越吸引到强悍的使徒去战胜阿斯忒塔娅，从而忽视了这些没有价值的卑微角落。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向着金字塔上方攀登是凡人的本能，可无力回天的平庸者终究是多数。

金字塔越往下层，凡人基数越大，他们或自愿或被迫成为星图霸主的附庸之一，随波逐流，可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的最大群体，却也是最弱小的群体，永远没有能力去改变世界。

没有人在乎蝼蚁的心情，没有人愿意倾听他们的真实想法，弱者的信仰一文不值。

“感觉到了吧。”

“嗯。”

凯勒蒂芬妮扯了扯诺兰的领子，她也会意点头，这片土地上四处散发着神性光辉，有着不止一位神族在争夺民众的信仰。

正如之前所说，诸神也一样遵循着金字塔规则游戏，中层世界是主神的棋盘，它们绝不会冒犯至高神所在的神域，那么这里所能吸引的就是一些弱小的下位神，它们也需要信仰之力一步步壮大自身，这里就是它们的游乐场。

即便是这样偏僻的土地也存在着战争，资源分配，信仰争夺，理由很多，虽然在上位者看来他们的小打小闹十分可笑，更像是小孩子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