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程明被温舒雅的惨叫声吵醒,打开灯,只见温舒雅紧紧地抱着枕头,面目狰狞,冒起青筋,额头泌出冷汗,在床上打滚。
“要去医院吗?”程明担忧地问道。
“不用,我没事,这是我的老毛病了,幻肢痛,你帮我拿止痛药过来,就在抽屉里。”
程明找到药,倒了杯水,坐在床沿边上扶起温舒雅的身体,喂她吃药喝水,轻拍着她的后背。
温舒雅死死地抓着程明的手臂,靠在他的胸膛上,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平息,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呼哈哈……”
“一半左右的截肢患者都会患上这个幻肢痛,好像是个精神类疾病,患者还能感觉到被切断的肢体仍在,目前没办法有效医治办法,中医和西医都不行,止痛药也没什么用,顶多就图一个心理安慰,只能硬抗过去,有时候像是被电击,有时候就像是烧伤和撕裂,明明我好久没痛过了,为什么今天突然会……”
“温师兄知道这件事情吗?”
“不知道,你也别告诉他,不然他只会瞎操心,这事他也帮不上忙,还不如瞒着他。”
“所以你才一个人住在这里?”
“是啊,不想让我哥和福利院的大家担心,没想到在你面前暴露了,真倒霉。”
温舒雅松开手,摩挲着程明手臂上的红印子,问道:“很痛吧?”
“比起你的疼痛,我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温舒雅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说道:“那就再保持这个姿势一会儿吧。”
“不想再做噩梦了。”温舒雅轻声梦呓道。
程明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天明。
第二天,温舒雅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啥干啥。
程明就不好提及昨晚的事情,免得触碰到温舒雅的心理创伤,小心翼翼地对待着。
吃了好几天白饭的程明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天天在福利院白吃白喝真的好吗?至少让我们伙食费自理吧。”
“我哥付过了啊,捐给福利院一笔钱,让他们顺便顺便照顾我,如果你还是过意不去,那我就给你再找点活干。”
程明就被这么被温舒雅给卖了,在饭后的看新闻时间里,说他是竞赛金牌得主,国家队成员,马上要代表国家参赛。
薛姐还用手语翻译了一遍,程明被迫享受到了福利院里的小孩子们崇拜的目光,还被拉着手臂扯东问西。
有些孩子是以残疾人运动员作为目标的,对于为国争光这一类的话题很喜欢。
程明与温舒雅除了作息有些颠倒外,都还挺正常的。
随着全国联赛的日子临近,他们也必须把作息调整过来,不然到时候考试有他们好受的。
但程明应该很快就能适应美国的时差,至于水土和饮食就难说了。
全国赛期间,程明和温舒雅住在了复旦附中旁的宾馆里,有电梯,这么安排也是方便程明照顾温舒雅。
订的是双人房。
温师兄本来也想过来帮个忙,不过他的两个学弟最近想跑路不干了,还拿了大公司的offer,他正在善后处理,好聚好散,签好保密协议,走走形式,免得日后被捅刀子。
虽然不一定用得上,毕竟犯法的事情去找法院维权,怎么想怎么奇怪,真不是去送人头的吗?
有心气和理想的人确实都不想做一辈子的外挂。
不但见不得光,怕暴露,和亲戚朋友同学都不好说,不体面,最最重要的是利益分配不均吧。
虽然开给他们的工资绝对算高了,但外挂是暴利,一看比例,他们只能拿这么小一部分,心里很容易产生不平衡,而且没什么上升渠道。
“工作室那边的破事真多。”
“主要是无组织无纪律,不是正规的公司,没有条条框框的规定约束,工作安排也随心所欲,说好点是自由,说难听点就是混乱,做大之后就会碰到各种问题,迟早暴雷。”
“你没退出的时候,工作室内部还挺团结和谐的。”
“那是因为我的意见总是和他们的想法相左,他们就会团结起来反驳我。”程明苦笑说道,毕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如他所愿。
在报道处领取饭票和衬衫后,程明和侯亮等人见了个面。
林希打量着轮椅上的温舒雅问道:“程明,这一位是谁?”
“我的朋友,也是参赛的学生,她可是夺金的潜力股哦。”
“你朋友还真多啊,走到哪都有朋友一样。”林希吐槽说道,“该不会出国后也有朋友吧?”
“这真的没有了。”
程明还没发展到国际友人那一步呢。
“你们好,我叫温舒雅。”温舒雅微微颔首,简单地打过招呼,一只手攥着程明的衣角,她还是有点轻微社恐的。
网络上是个话痨,现实里对不熟悉的人说话就支支吾吾、磕磕绊绊的。
“你好,我叫林希,信息竞赛的女生很少,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林希朝着温舒雅伸出手,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嗯。”
温舒雅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与林希相握。
侯亮的手机突然响起。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你们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