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洗脑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之前在“机械福音教派”中他已经看到过例子了。

果然，就在他和伊娃通话的时候，他的灵能视野看到了洪流一般的信仰之力自遥远天边流淌而来，融入到眼前的这道光柱之中。

一开始仅有一道洪流，但当其融入光柱之后，后者一瞬间变得更加耀眼璀璨，灵能强度也是直线上升，其散发出的灵能波动越发强烈，然后就是更多的信仰之力汇聚而来，进一步增强光柱的灵能强度，最后这样一路循环下去，仿佛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强。

“见鬼，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使用生化义体的吗？！”

李恪都有些看呆了。

在他的印象里，昂贵的生化义体不是一般都只有有钱人才会购买使用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被洗脑，灌输来这么多信仰之力？

这却是他不知道，北美生物集团的暗手，远比他想像中的要阴损得多——那些被激活的脊髓，不仅仅只是向着身体的主人发送洗脑信号，与此同时，它们本身也如同一个个信号中转站一般，在接受到灵能信号的同时，将其再度放大，将影响扩散到周围的其他人。

这种影响并不像A.T.B.所使用的洗脑程序那样需要通过特定的后门程序安装，也不像威尔逊·唐宁那样需要借助宗教布道来凝聚信仰力场，而是像广播一般，只要在这种灵能信号的影响范围内，都会接收到洗脑信息，然后被一点点扭转改变意识。

毕竟正如李恪所知的，用得起较为昂贵的生化义体的人只是少数，大多数人使用的都是机械义体，如果洗脑目标仅仅只是生化义体的使用者，那这个群体的数量对于北美生物集团的高层来说实在是太少了。

为了能更大范围地增加被洗脑人数，北美生物集团将每一具他们生产出来的生化义体都做成了一个“灵能信号中继站”，以这些人为中心，向着周围的人辐射洗脑，可以说是将洗脑程序的效果发挥到了最大限度。

而被洗脑的人所提供的信仰之力，又将会进一步增强灵能广播的强度，然后将洗脑信号传播到更远的地方。

先是基地附近的那座城市，然后是周围更多的城市，之后又扩散到整个北美大陆，紧接着是欧亚大陆、非洲大陆、澳洲大陆……到最后，几乎每一座大陆的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国家中的每一座城市，都有大量的人群接收到了这波灵能信号，心智被夺，成为了一个个丧失自我的提线木偶。

他们虽然看起来还是原来那个人，但他们的内心中，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向他们的主人，向他们的神，伟大的“四位一体之主宰”献上忠诚的信仰。

“伟大的四位一体之主宰，源自血肉又超脱血肉的永生不朽者，人类的先知，智慧的源头……”

整齐划一的祈祷声在所有被洗脑者的口中、心中齐齐念诵，每个人都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最为虔诚的信徒一般，向着他们一秒钟之前还根本不知道的“神灵”献上了最为狂热的信仰。

其结果，就是李恪刚刚所看到的了。

“啧，看来没时间继续聊了。”

李恪说道：

“我得先把眼前的麻烦给处理掉！”

“什么？你在……说……什……滋滋——”

强烈的杂音中，伊娃的声音断断续续，然后彻底断绝。

李恪看着投影画面中的一片雪花，穆然无言。

“已经听不到了吗……”

他这么感叹着，脚下却没有犹豫，坚定无比地向着基地内部走去。

只是，在山体外面时还不觉得，一旦走进基地内部，李恪霍然感觉到了一股无比强大的排斥力量。

越是向前，排斥的力量越是强大。

这仿佛充斥在整个基地内部的排斥力场拒绝一切外来活物入内，尤其是像李恪这样带有敌意的外来者，更是被以最强的力量拒绝着。

但李恪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发的。

伴随着他的脚步，他的身上也同样升腾起无比强大的灵能光辉。

哪怕没有眼前这道贯穿天穹的光柱庞大，但也是肉眼可见。

这是纯粹的灵能，并非转化成各种物理现象之后的能量，可以说是一种纯粹心灵力量的具现。

而能将这样的纯粹心灵力量凝聚成肉眼可见的形态，也可足见李恪的灵能究竟有多么庞大了。

而且与那汇聚了无数信仰因而变得有些驳杂的灵能光柱相比，李恪身上的灵能都源自于他自身，因而无比纯粹凝聚。

因此，哪怕在释放出来的量上逊色于对方，但凭借着更加强大的质量，他依旧靠着这身灵能挤开了那笼罩在基地内部的排斥力场，一步步向着其中深入。

只是，越是深入，这座基地的模样就变得越发扭曲诡异。

本该纯粹只是岩石与金属构成的走廊，逐渐被各种各样的血肉组织覆盖，仿佛生长着一层菌毯一般，既恶心又恐怖。

但李恪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这些景象一般，旁若无人地踩踏在这层又软又滑、还发出着“Biaji-Biaji”一样声音的血肉组织上，缓慢但却无法阻挡地向着感应中灵能最强的那个点靠近着。

更深入一点，甚至能看到许许多多半透明的、模样扭曲变异得不成样子的幽灵一样的东西从黑暗中飘出，嘶吼着想要扑到李恪这个活人身上，然后却被后者体表覆盖的那一层灵能光焰在一瞬间焚烧成虚无。

很显然，这里的环境以及开始逐渐亚空间化了，或者也可以称之为“地狱化”，本质上就是亚空间开始与现实空间产生重叠，也可以说是两者之间出现了一道裂口，物质与非物质的隔阂开始变得模糊。

在这种环境下，一些原本不可能在物质世界出没的存在也可以显现，灵能对外界的影响也会被放大到极限。

许许多多死者的残存执念在亚空间能量的影响下化作了无心的幽魂，亚空间深处的某些生物也会被这里的现世气息吸引而来，试图通过这个缝隙真正降临到物质世界之中，亦或者更进一步，扩大这个“裂口”，直接将外面的整颗星球直接拖进亚空间之中。

而这带来的结果，就是这里变得越来越危险。

不仅仅是那些逐渐长出了手脚甚至脸庞的血肉之毯会出手阻拦甚至攻击李恪，想要让他也融入这些血肉之中；也不仅仅是那些幽魂会飞蛾扑火一般扑向李恪的灵能光焰，试图吞噬他的生命重获新生；更不仅仅是那些从亚空间深处降临而来的未知生物，正躲在黑暗之中窥伺着李恪的灵魂……

这里甚至连空间与距离都开始扭曲了。

如果是一个不通灵能之人来到这里，就算他没有被那些血肉之毯同化、没有被无心幽魂吞噬，没有被亚空间生物夺魂，他也几乎百分百会在这里迷失方向，最后在无尽的迷茫与衰弱之中堕入深渊。

只有像李恪这样掌握着灵能，而且灵能还极为强大的存在，才能凭借着自己的感知力矫正方向，甚至依靠灵能唯心的效应强行抵消部分亚空间化所带来的空间扭曲。

这让他可以无视许多因为亚空间扭曲而制造出来的弯路、岔路、以及迷惑人的虚假路径，一直以最短路径向着目标前进。

当他越发深入基地内部，也越发靠近亚空间层面之后，终于，有隐藏在暗中的亚空间生物忍不住了。

一道阴影从黑暗中飞窜而出，直扑到李恪的头顶。

原本应该只是二维平面的影子，在亚空间力量的影响下霍然变成了三维立体的形态，宛如一只漆黑的巨型变形虫一般，伸出着无数触手向着李恪包裹而去，试图将他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