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垂下来的发丝挡住了她的面容,身上的白袍破破烂烂,还染上了十分显眼的鲜红,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是援军吗?你们!你们快救救我啊!邪教徒,这些邪教徒疯了啊!”见着持弓的蒂莉莎,守卫顿时间来了精神,朝蒂莉莎与依米发疯了似的喊道,染血的面颊狼狈又有些狰狞。
邪教徒?是指他身后跟着的白衣女人?
“咯咯.........”白衣女人不说话,就这么不急不慢地追着守卫,两人就这么从蒂莉莎眼前经过,女人也完全不理会蒂莉莎,仿佛她的眼里只有守卫一个人。
“别无动于衷啊!你们不是帝都来的援军吗?!快把这个邪教徒杀掉啊!没见着她要杀了我吗?!”见依米与蒂莉莎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俩,守卫急眼了。
说话这会儿功夫,蒂莉莎的依米倒也认出来了,这位不就是昨天大街上那位执法队长的狗腿子之一么。
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啊,平日里欺男霸女,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狗腿子被打成了瘸子,还被邪教徒追到满大街跑。
但一码归一码。
这个女人明显已经不是人类了,这座城镇蒙难就是他们的手笔。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蒂莉莎都只能先着手阻止这名女人。
蒂莉莎抬起了长弓,箭矢对准了女人的前方射出。
“嗖嗖!”一枚光矢插在了女人的脚边,她顿了顿,仿佛没看到这支光矢一样,绕过去继续追逐守卫。
蒂莉莎皱了皱眉,警告无效,她不能放水了。
第二枚箭矢搭上弓眼,然而女人似乎对此浑然不觉,又似乎是因为女人眼里只有这名守卫,根本没有攻击蒂莉莎的意图。
光矢携夹凌厉之风从后面击穿了女人的背脊,无数黑脓顺着贯穿的伤口与女人的嘴角流淌了出来。
女人缄默不语,她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走了,她艰难的转过身来,面对蒂莉莎。
正当蒂莉莎以为她要对自己发起攻击的时候,后者只是抬起了面颊。
当蒂莉莎看到那张脸的时候,霎时间愣住了,抬起的长弓缓缓放下。
从身形来看,这位女子应该是一位妙龄女子,然而那张脸上却划着好几道狰狞恐怖的刀疤,力道之深,足以这张脸完全捣毁的地步。
刀疤顺着左眼眶划过,其中的眼球早已不翼而飞,只剩下狰狞的黑洞。
面颊上尽是鞭痕与刀疤,使得整张脸看上去肿得面目全非。
依米见着这张脸,神色难看的倒退了一步,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着一些只是看上一眼就能把人丑的不敢再看第二眼的生物。
蒂莉莎却没有挪开视线,她有些愣滞的看着这张饱经折磨的脸。
与他人的视觉不一样,在她的视界中,这张脸曾经楚楚动人,堪称绝代佳人,但也正是因此引来了不少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
为保护自己与家人,她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容貌.........
“小娘们,哪怕划自己一刀也不肯便宜我是么?!好啊!你是不想要这张脸了么?啧啧,划得还不够狠嘛,让我来帮帮你!”
道貌岸然,在城内假借‘抓捕邪教徒’之名在城内飞扬跋扈的执法队长与守卫将她的脸摁进腐蚀强酸中,让她彻底毁容。
只剩下一只眼睛的她一夜之间从倾国倾城的美人变成了没人要的丑疯子,披头散发,流落街头,被守卫欺负,被市民奚落,被丈夫抛弃...........
丑陋狰狞的脸抬起来,盯着蒂莉莎,那张腐坏的唇一张一合,像是在拼命诉说着什么。
也许,是在辱骂她,也许是在发泄心中的怨气,但蒂莉莎的直感告诉她,都不是。
她再问反复的问蒂莉莎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为非作歹的人没有得到惩罚,仍在逍遥法外?心善安分的人却被挤得毫无生存空间??
为什么,她到底是对不起谁,还是有愧于谁??
为什么,这些人可以这么正大光明毫无理由的伤害他人,夺走他们最珍视的东西?
为什么,她已经一无所有了,连这来之不易的复仇机会也要剥夺?!
她要报仇,要让这些把她逼上绝路的混蛋们付出代价!
女子的心早就已经死了,支撑她活下去的,只有熊熊燃烧的不甘与怨气。
蒂莉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读懂这名女子的情愫,只是凭借直感知晓了这些后,她的弓无法再举起,一点点放下了。
“?”见状,依米朝她投来困惑不解的眼神。
女子笑了,她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的同时又带着几分凄惨悲彻。
最后复仇的机会也失去了,她的身体随着流下越多的脓血而软弱起来,一点点瘫软无力的跪在地上,长发披散大地。
蒂莉莎放下弓,缄默了。
“哈,哈!该死的邪教徒,你还横?!”确认女子已经死透了,再也动不了以后,瘸腿守卫从惊恐中缓缓回过神来,看着如此狼狈的自己,断手断脚,前途几乎是完全葬送掉了。
恐惧消失后,瘸腿守卫怒气涌上心头,瘸着腿走过来,挥起手里的枪杆对着女子的尸体一阵狂劈。
“烂货!还敢伤我??你这条贱命都不能抵我一根汗毛!”
“啊啊啊!”
看着疯狂的守卫,染血的那半张脸让他的表情更加恐怖了。
女子的尸体被打得皮开肉绽,纵然是依米看到这一幕,也不经皱了皱眉。
不过只剩下一条腿支撑地面的守卫先生明显是忘记了什么,失去了拐杖,他是无法平稳的站着的。
脚底一滑,跌在了地上,而他所跌倒的地方,正好是先前女子留下的那一滩黑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