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薄雪沙哑着嗓子开口,“天白梅只生长在陇州星州一带,这两块地都在南方,南方却少有大雪,文人墨客时常哀叹,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天赏那三分白,如今难得遇上机会,也是咱们的福分。”
“赏梅,我没什么兴趣。”宫隐懒洋洋道,“是你说,为我寻来了一坛‘红尘一梦’,我才来这么一趟,酒呢?”
“酒,自然得留到该喝的时候......”
薄雪顿了顿,发现明纵衣和屈沉也吃得差不多了,便说道:“今日天色尚早,走吧,去阴山,若是合适,便在那里留宿一两日。”
第三十九章 向导
江湖中流传着一个不太有礼貌的笑话,是关于阴山派和阳山派,说他们的后山山洞就像是京城里青楼的头牌一样,对普通人而言高高在上,但在有钱人(高手)面前是一点秘密都没有。
至阴神功,至阳神功,江湖中流传最广的顶级内功————当然,这个说法一般是不带开脉经玩的。
许多人都觉得开脉经是基础功法,但就从功法立意和等级来讲,开脉经才是这世界上最强大最终极的功法,其中隐藏了武夫界的半壁江山,有着关于内功的一切奥义。
如果给明纵衣全本开脉经,那么他就将不再需要学习任何武理,功法,或是武技,只要持之以恒的参悟开脉经中的精义,就能抵达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但开脉经是只有绝世天才才有资格参悟的功法,其余众人,都只是修行而已,称不上参悟。
身为世界上唯一一个被认证的绝世天才,世人根本不知道晚年的藏太祖到底强大到了何等程度,传说他如神似魔,一念之下就能操控人心......当然,世人认为这是以讹传讹,没人否认藏太祖的强大,操控人心,用蛊虫作为辅助,加上一些奇特功法,说不定也做得到,但一念之下......没人信这种话。
但明纵衣却觉得未必,他时常会感受到藏太祖的恐怖。
他自己修行时,进度可谓是一日千里,尤其是旁边还有个和他一样的太玄门卷王萧天荒作为对比,让明纵衣深刻感知到自己的进步速度有多离谱,而且成长速度还在随着武理一同提升,换言之,越到后期反而越离谱,那么藏太祖这边......十九岁习武,二百二十岁将自己葬入天陵,去掉零头也是足足两百年,藏太祖到底是有着何等的实力?!
简直难以想象......明纵衣甚至觉得藏太祖已经参悟了开脉经的终极奥义,所以他才能随意模仿他人内息施展一切功法的奥义式。
明纵衣思考之间,四人已经到了阴山脚下,阴山的规模虽然不比阳山派,但也不像是太玄门那样小到连个守山门的弟子都没有,两个穿着阴山派弟子装的青年守在山门前,其中一人上前,客气地抱拳道:“四位,往前是阴山派地段,请止步吧。”
屈沉上前,平静道:“麻烦和李云散李前辈通报一声,就说阳山上的屈沉带朋友来阴山赏梅,希望能行个方便。”
李云散就是扶渺的师傅,当初屈沉和明纵衣在阳山遇到的阴山派长辈,她性子暴烈,当初差点被任明远算计,若是当时出手被抓,恐怕是要身败名裂,虽然拦住她的是玄华真人,但屈沉和明纵衣也有一份功劳在里面,这恩情也算是不小了,想学至阴神功那是做梦,但进山赏个梅,应该没什么问题。
山门处安排两个弟子的作用就在于此了,其中一人拱手道:“四位请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一人离去,另一人则留在原地盯着明纵衣一行。
阴山派弟子脚程不慢,一路上内功加身法,跑得极快,没多久就回来了。
“原来是屈少侠,失礼了,李师伯说你们能进去......请几位在这里登记一下吧。”
阴山派弟子掏出纸笔,交给明纵衣一行。
阴山派只是谢绝无关人士来往,但不是封山,想进去还是能进去的,但要稍微登记一下,写明自己的名字跟脚。
宫隐接过笔,大手一挥,写上摇光师家宫隐六字,那字迹......惨不忍睹,说离谱点,明纵衣用尿的指不定都比他写的要工整。
薄雪规规矩矩的写上了淮玉王府薄雪四字,王府这两字实在有些吓人,让阴山派弟子愣了一下,随后陷入沉思,明纵衣觉得他大抵是在想这淮玉王是哪里的王爷。
明纵衣和屈沉则只能标注封山二字。
待到四人都填写完毕之后,阴山派弟子为他们指了个路。
“四位请沿着台阶一路向上,李师伯在那里等着几位,这几日来阴山赏梅的武林人士不少,还请四位少生事端,莫让阴山派难做。”
武林人士,赏梅。
这两个词一般凑不到一起,武林人士不是文人墨客,习武已经够辛苦的了,一般没有力气再去舞文弄墨,但藏太祖为天白梅写了首诗,藏太祖何许人也,简直是武夫界千古第一偶像,后来人对他多有模仿,实属正常。
四人沿着台阶一路向上,薄雪咳嗽不止,说话断断续续,听他说话很容易生出一种愧疚的感觉,因为薄雪说话总是很吃力,仿佛付出了许多。
“没想到...咳咳...还有人有这雅兴。”
“世上有这雅兴的人可不少。”宫隐懒洋洋道,“这天下挑一百个武夫出来,一百个都想登临天关绝巅,一览天下,但去过那里的人又能有几个,只不过大伙都是忙人,一件事接着一件,也就咱们这几个闲人......”
宫隐说着,忽然回忆起了什么,看向屈沉。
“陇州巨匪,你把他杀了?”
屈沉道:“是。”
“啧啧......”宫隐咂嘴,“我还以为你的手法会稍微温和一点,那师凤儿帮我去打探陇州巨匪的消息,结果没几天陇州巨匪莫名死了,我在师家的日子不好过起来,又有人开始怀疑我是别有用心的探子......”
宫隐长叹一声。
明纵衣在一边有些听懂了,屈沉没告诉明纵衣他是如何找到陇州巨匪的,如今听宫隐的意思......见鬼,那天自己还在现场。
薄雪道:“难道不是吗?”
宫隐叹息。
“至少得去掉探子吧。”
“谁说得准呢......”
几人边走边聊,直到一个人影出现在台阶的尽头,但,此人却不是阴山派弟子所说的李云散,而是她的徒弟,阴山派的少白头扶渺。
她背着双手,站在台阶的尽头,正进行着无意义的踱步,一头白发与这被大雪堆满的阴山融为一体,嘴里似乎在轻哼着一种带着奇妙韵味的歌谣
“?~~~”
屈沉走出一步,扶渺这才发现了几人,她转过身,微微歪着脑袋。
“师傅,有事,我,来给你们,当,向导。”
第四十章 天赏三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