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贼认为是个优秀的保险公司，并且认准了之后反复下手，也不知道黑曜石保险公司的人听到之后是该高兴还是该哭。

“填饱肚子？也就是说那些被偷盗的车子在拆下引擎之后，其他的部分都被你吃了？”

「是的，那个男的应该能看出来，不得不说，你们翻找的一屋子废铁都算是之前那些车的残骸。」

程让轻轻翻了个白眼，“好吧，看来我们之前是在一堆排泄物上折腾了半天，并且那些被偷的车估计是够呛能回来了。”

好消息是，阿菱的车还剩下了完好的架子，只要换个新引擎上去就能和新的一样了。

“为什么一定要是电磁动力核引擎？其他品种的不行吗？”

「这也取决于我们的种族，我和妈妈都是赛博电磁蔟所属，那些引擎的运作模式和我们的核心（心脏）非常相似，可以起到临时代替作用。」

达尼艾尔：“看上去你母亲也没什么好转的迹象，没想过去医院吗？”

「因为母亲的病情非常严重，所以一刻也不能离开那些电磁动力核的维生。更现实的情况是——没钱。」

不得不说这世道哪里都一样，有且只有一种病，穷病。

这种病你治不了，也治不过来。

审讯在之后足足进行了三个半小时，待程让和达尼艾尔从审讯室出来，两人的表情显然都不是那么轻松。

根据那个让他们叫它“艾克33号”的机器人交代，他和他母亲是从一个机械生命星系族群被流放出来的个体，在漂流过程中不幸遭遇了时空轨道开启时引动的陨石乱流。

为了保护身为孩子的艾克，母亲将自己的核心取出，将他放进了身体中，以自己的生命当做外壳来保护孩子不受到伤害。

而那个时空隧道的开启，正是芙利斯跳蚤市场连接到赫尔沙雷姆兹·罗特时所打开的通道。

就这样，身为母亲的心脏，而母亲的身体化作他的保护壳的母子俩几经周折来到了这个城市中。

因此掉落到了废铁处理厂，不知是不是运气好的缘故，刚刚好在垃圾堆里找到了一颗老化的电磁动力核引擎还能够运转。

艾克发现这东西可以暂时代替母亲因事故失去的核心维持她的生命，于是想尽办法地去寻找这些能够维持母亲生命的东西。

没有户籍，达尼艾尔显然也能给他们判个非法偷渡的罪名，将他和母亲一同扔到牢里去。

可是身为记录员的女警汉妮和伊莲恩在旁听了艾克口中那一连串凄惨的宇宙流浪记后显然被感动到了。

于是艾克这家伙托了HL异世界种族未成年保护法的福，免去了牢狱之灾。

“他妈的！你和我说85岁的机械生命体还属于未成年？他活的比我爷爷都久了！”

当时因为这一连串事件很长时间都没睡过好觉的达尼艾尔对此颇感不满。

“嘛，至少他还需要打工还债，直到还清所有债务，足够他干个百十来年了。”

实在没想到这母子俩如此凄惨的遭遇多少和自己也有那么点关系，程让摸着鼻子说出这话的时候也显得十分心虚。

虽然如此，但事情却似乎没法迎来圆满的结果。

当时为了让艾克老老实实认罪，好好改造，伊莲恩向他打过包票，一定能够照顾好他母亲。

但随后真正将他母亲接回研究所后，仔细检查过一番的伊莲恩也只能摘下眼镜摇头叹气。

“……不行了，状态太差了，和小艾克说的一样，只要脱离维持生命的电磁线圈，瞬间就会失去生命活动机能。她暴露在宇宙辐射下的身体本来就已经失去了核心，一路上还因为保护孩子受到了无数宇宙垃圾、陨石和碎片的冲击，已经基本没有恢复的可能。”

换句话说，能活到现在就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更何况虽然现在电磁动力核引擎能够代替核心维持生命，但这东西设计之初就是为了给载具提供动力的玩意，根本没有其他功能，就像是你本来已经快要被毒死了，然后唯一能够延续生命的就是喝下更多更烈的毒药以毒攻毒。最后只能落下个凄惨死去的结果。引擎在维持她基本生命机能的同时，也在无时无刻地侵蚀着她本就已经残破的身体。”

“真的就没救了？毕竟让一个漂泊了这么久的孩子失去母亲，总没有比这还要糟糕的事情了吧……”

“有救是当然有救的，不过——”伊莲恩叹了口气，看向程让。

“你能说服列蒂西雅小姐用消耗寿命的代价去救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机械族生命吗？甚至她还是有罪之人的母亲。”

“时咒……？”

伊莲恩点头。

程让望着手术台上满身插着发光管子的残破机械，说实话看到一个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也是不好受的。

无论那是什么种族，长成什么样子，那都是最伟大的爱的证明。

艾克在审讯室里曾经声泪俱下地哭诉过，他曾经问别人，如果他的核心坏掉了，修不好就会死怎么办？他最好的朋友，或者老师给出的回答无一都是带他去找最好的机械师，无论花多少钱、走多少路都会找到新的核心，让他好起来之类的回答。

“可我的妈妈却告诉我说，如果修不好了，妈妈就把她自己的核心拆下来，装在我身上……让我能活下去！因为我是他最骄傲的孩子，最爱的人……她绝对不会让我死在她面前。”

“所以我也不会让她死在我面前，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延续她的生命，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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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让撸起袖子打开门走入手术室。

“不用找列蒂西雅了……我可以试试。虽然将其修好之后，无疑也是要送她去坐牢的，不过多少算是有活着的希望不是吗。”

对于他来说，几十年，未必等不起。

在气密门关闭前，程让回头道：“告诉艾克，如果我把他母亲治好了，就让他来我手底下工作……雷欧正好缺一辆不用加油的智能摩托车。”

伊莲恩抿起嘴笑着，向他鞠躬。

“遵命，老板。”

第七章 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