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问问我的情况吗?”
“等我对你更有兴趣的时候,我大概会问吧,”元静仪插着腰,“与其防备我,不如防备其他与异域之神扯上关系,有概率瞧破你身份异常的人。
比如,与四时宫拥有的异域之神‘静滞’扯上关系的衣家姐妹,敬奉‘转变’的西正教会修士柳比萨,还有四时宫拥有的异域之神‘了结’,其中一位修士正身具祂的力量。”
“冬白雪?”
“或许,这也解释了冬白雪对你的敌意,任凭哪位修士看到齐地年轻修士第一人的头衔被一个外星来客摘取,也会感到不愉快吧。”
桂堂东以为自己能藏住外星人的身份,但他暴露的比想象里更简单一些。不过,即便融合异域之神的力量,似乎也只能感觉到他与土著居民有区别,而无法精准的定位他拥有的力量——系统。
只有系统仍在,它就像一根坚实的柱台,为桂堂东顶住所有压力。所以,他还算平静的看着元静仪。
元静仪赞道:“你小子……就算是表演,这份定力在我见过的年轻修士里,也是无出其右的人物。
说点让你松口气的话吧,感觉并不能成为一个人被定罪的身份,阳炎府在找到下一位超级天才以前,一定会死保你,所以没人能通过正大光明的手段搞垮你。
不过嘛,阴险的手段就说不定了。”
“有个问题,元长老即便相信自己的感觉,觉得我不是你们的同类,你也不反对我和师姐恋爱吗?”
“昨晚,我的伤口两次触碰你的伤口,两次同样的激荡在我心里产生,令我心绪难平。上一次类似的体验,还是三十年前的时候。”
元静仪的手放在胸口:“高兴起来吧,昨晚我想的全部都是你——尽管我对你兴趣寡淡。但异域之神把我们联系在一起……正因为我的精力如此集中,才能探索出你与我们不同的感觉,以此为前提,你的种种怪诞就可以解释。
小晴,她是接受了你的异常,依然待在你身边,你们格格不入的三观相互折磨,尽管如此,你们也没有放弃对方的打算。
这样的话,你来自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你不害了小晴,害了阳炎府的掌门与长老们,其他的我才懒得管。”
“元长老……你好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桂堂东忍不住说。
“庆幸遇到的是被异域之神击中后的我吧,不然的话,我非得赏你一顿鞭子。”
元静仪竖起手指,粉色的火焰点亮她自己的眼眸:“闲聊时间结束了,为了你自己的小命,你抓紧时间学会在化神修士手下保护自己比较好。”
这一番交谈下来,元静仪在桂堂东眼里的感观大幅度扭转,所以在元静仪变成历晴川之前,他突然觉得,这个外表与年龄并不匹配的过期老气萝莉,似乎有那么一点……可爱?
下一秒,他看到历晴川时候还是愣住了,然后身体自然而然走向师姐,想要和她黏黏糊糊,迎接他的自然又是元静仪的爆栗。
“唉,一上来就是小晴,对你难度有些高了。”元静仪手指的火焰减弱一分,“先从弱一些的开始吧。”
下一秒,元静仪变成南轻絮,她温柔又心痛的看向桂堂东,点在他的额头上,微凉的感觉让他的痛感退却。他闭上眼睛,静静享受着南轻絮的抚摸,丝毫没意识到眼前的人并非他熟悉的人。
然后,他又被弹醒了。
元静仪变成桂堂东的各种熟人,领略桂堂东的爱憎。如此循环,直到桂堂东被弹成脑震荡,她终于收了神通,结束今日的训练。
桂堂东手脚痉挛,他狼狈的爬起,又重重的跌坐在沙发上。他摸了摸额头,那里痛觉残留。
元静仪坐在沙发扶手上,看着窗外茜色浸染的天空,已经施工一昼夜的防护阵法已经铺好框架,犹如一条条黑色的线把天空分割,在穹顶聚拢为鸟笼的形状。
“小子,实话告诉我,你有想过追求飞升吗?”元静仪问。
“我反过来要问,为何修士一定要追求飞升?”
“没礼貌的小子,明明是我在问你……算啦,我回答你好了,因为众生皆苦,太多的不自在,太多的不如意……我们的生活,就好像住在一张张鸟笼里,修士的鸟笼宽敞些,但鸟笼就是是鸟笼。
飞升就是我们逃出鸟笼的方法,人向往自由,所以修士一定要追求飞升。不然,拥有力量却被束缚的修士,比没有力量被束缚的凡人更加痛苦。
拥有力量让我们做了自己无所不能的梦,但修士们却无法避免生老病死,但修士们却要经受功败垂成,但修士们要看更强之人的脸色……”
元静仪一只脚点在地上,她转过身来,垫在她屁股下的裙边因无法随身体转动,身上的长裙便紧紧裹住她的腰肢,于是她的剪影更显纤细。
桂堂东回答:“在我的世界,没有森林也没有海洋,没有山脉也没有天空,所有的一切,都被置于同一高度,都被灰色的壳铺平,而在壳上,一座座钢铁的庙宇拔地而起,直刺云端。
在钢铁的庙宇顶部,统治世界的国王兼祭祀们垄断了天空,他们铺设人工的海洋、山脉与森林取悦自己。
庙宇的中层住着庙宇里的低级祭祀与国王的侍从、顾问,还有直接为高层服务的人,他们使用国王兼祭祀赐予他们的一丁点权力与财富,令这个社会平稳的运转。
而在庙宇的下层,无数的平凡人在宛若天堂般梦幻的科技生活里,被剥夺至一无所有,犹如树根上一个个根须,汲取土壤里的养分,向上供养。
我是一名民用魔法少女维修工程师,所谓魔法少女,便是将利用技术,将女性改造成满足市场不同需求的商品,与之对应的,被改造成商品的男性叫做魔法骑士。
我大概是被我改造的魔法少女杀死的,我记不清了,但我能宽宥杀死我的人,因为我参与了把人变得更悲惨的罪恶行径,以此谋利,过上更好的生活。
齐地看起来愚昧又美好,但很快,我觉得这个世界只剩下愚昧。这里强者对弱者的压榨如此粗鄙,好像一群奴隶制或者封建制未开化的野蛮人。
如果我选择飞升,以我的能力大概能做到,但逃离这颗星球真的能获得梦寐以求的自由吗?作为既得利益者,通过压榨别人而获得所谓的自由,我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吗?
每当我要接受的时候,我就想起光翼在我面前展开,拥有灰色流线体躯壳的魔法少女,用手中的高周波震动刀切割我义体的场景。
所以我拒绝飞升,要留在世间和不公战斗……这算是我的赎罪。”
第六十二章 战斗训练 2→1
桂堂东讲述的这个世界不曾存在,而被他自己生硬翻译,因而于元静仪无法理解的名词,忽然想起她早已经过逝的道侣。
早年的经历赋予她道侣极多的素材,而在结婚的头几个月,她是爱听故事的幸福小女人。于是在天空昏黄的时分,她让道侣蜷缩在她的怀抱里,聆听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
“与不公战斗?”她有些心烦的回答,“开什么玩笑,只要个体的能力存在差异,那么不公就会永存。你在和什么战斗?”
“我知道,不公很难被消灭,但可以被缩小,我想让每个人都消费的起糖果,让每一个家庭都能吃饱穿暖,荤素搭配,这是很过分的愿望吗?
不,修道者们有能力做到这一切,但他们没有去做,他们只是维持现状。如果我等不来一个改变现状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来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