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若花眼中出现一丝促狭,显露出少年人的活泼,在后方,一束光芒投射下来,桂堂东认出那功法,是四时宫夏坛真传夏奇峰的功法《繁结》。
凭借此功法,夏奇峰可以和自身年龄数字相等数量的人签订“盟约”,且签订者境界不能高于自己,并至多激活其中十六个。
夏奇峰主动运转此功法,就可以在两个主动效果中选择一个:把处于激活状态,距离不超过3公里的盟友回收到身边,或者带着方圆20米内的处于激活状态的盟友一起前往某个激活状态的盟友身边。
这门功法分为九层,每层需要一年的时间修炼,在匹配金丹境的功法里属于公认的高难项目,而放心缔结“盟约”的可靠盟友更是难得。夏奇峰练到第四层就后悔了,但她已经没有回头路。
至于这功法,于她个人战力无甚收益,让她被比自己晚出道的冬白雪压一头,师妹在齐地冠军联赛大出风头的时候,夏奇峰只能在台下啃西瓜,
世人多喜欢论武,而论武绝大部分内容都和修士之间的单挑有关,所以每每谈及四时宫真传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冬白雪来了全杀了,秋已夕尽力了,夏奇峰,夏奇峰在干什么?!
但是,在单挑之外的舞台,这类能携带一定数量在小范围里瞬移的功法具备上乘的战术价值,非常适合特种作战。而随着夏奇峰年龄的增长,这门功法的战术价值将变得越来越大。
桂堂东自己进化后的皮套能够经受住真传级别人物的考验吗?
他不敢赌这个可能性,因而在心底,以坏结果为前提模拟他和夏奇峰的交涉,但幸好,夏奇峰没有亲自登船的意思,在猩红的光芒里,红色的绳索扣住阴若花,还有她带来三名随从的手腕,眨眼之间,她们就消失了。
“夏奇峰……”
江纤尘也认出那是夏奇峰的功法,面色阴沉:“那个见面就塞人家水晶西瓜的可恶胖女人,我吃她那瓜拉了一天肚子,之后我被同门的人笑了好久!”
看江纤尘的表情,这事多半是真的,桂堂东一时也被带偏思路,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我刚筑基的时候。”
筑基境的修士还有这些世俗的烦恼,但像江纤尘这样,承认自己在筑基境做过喷射战士的人挺罕见的。
“以我对夏道友的了解,她应该不至于送来坏瓜。”桂堂东谨慎的评价道。
“她送来的西瓜没事,我对西瓜过敏而已。”江纤尘回答。
“这确实……挺罕见的。”桂堂东拍拍脸颊,“女儿国发生政变,王储去而复返,然后是夏道友的现身,我有种预感,四时宫想在南疆搞个新闻。”
桂堂东与江纤尘同时露出担忧的神色,云晓镜奇道:“你们两个竟然还有表情同步的时候……你们在担心什么?”
“若是南疆动乱,我担心会妨碍我们寻找药丸需要的那位仙草。”桂堂东说。
“那我们想的不一样,”江纤尘为此感到高兴,“我想的是,百花花蕊的搜集会遇到障碍。”
“一百种花的花蕊听起来很多,对修士,尤其是真传之位的修士却不难。”
南轻絮突然加入对话,桂堂东有些诧异,而江纤尘嗅了嗅空气,轻声嘟囔道:“老年臭增加了。”
云晓镜乐了:“这里有老年人吗?哦,只有桂道友算‘大’的,但他这个大棱倾姩,似乎不臭啊。”
姩在方言里用以称呼父母的姐妹,“南轻絮”看了云晓镜一眼,桂堂东则在看江纤尘,这也难怪……江纤尘正在他面前脱衣服。
“够了!”
“南轻絮”护食的声音与桂堂东的行动同时抵达,桂堂东摁住江纤尘,他的阴影和责难的视线落在江纤尘脸上,江纤尘吐出一口血来,在他衣服上晕开腥甜的污渍。
江纤尘伸手手指,触碰桂堂东衣服上的血液,却没有反抗桂堂东:“别误会啦,我并不是发疯或者想要勾引你,我也是有自尊的。只是,桂道友陪我来这里,我认为有义务告诉你某些真相。”
桂堂东放松力道:“如果是褪衣才能告知的真相,现场还有两位女士,我听她们转达就可以了。”
“比起她们,我宁愿被你看,或者被你们一起看。”
他们四人转移到房间里,封闭门窗,展开结界,黑暗里只余下衣服摩擦江纤尘柔嫩的肌肤,以及衣袍坠地的声音。
江纤尘坦然的接受桂堂东的审视,这具像是雕塑家所勾勒的,从艺术和美学的角度臻至完美的躯体,却令桂堂东产生一丝寒意。
江纤尘是完美的,但一些黑色的东西正在她体表游走,当它们游走的时候,江纤尘的痛苦与它们的速度成正比。过了一会儿,当这些奇怪的东西停下来的时候,江纤尘的痛苦也消失了。
“得罪了。”
桂堂东双眼被火焰点亮,江纤尘的痛苦消失之后,她原本分散的注意力回来了,桂堂东的注视让她产生显而易见的变化,她不好意思的遮住胸口,但看桂堂东毫无邪念的眼神,她又慢慢垂下手臂。
桂堂东细查江纤尘身躯的曼妙之处,也看清那些破坏了江纤尘美丽的黑色东西……是名字,他数了数,整整有一百位之多,而其中四个正在发亮。
第十四章 金书 下
被点亮的那几个名字,分别是“女中魁”阴若花,“小太史”卢紫萱,“女学士”黎红薇与“离乡草”枝兰音……这些赫然刚刚遇到过的那四个少女。
“这是诅咒吗?”桂堂东问。
“或许是吧,但我和桂道友已相处近两月,你都没有发现,就算是,恐怕也没法通过火焰功法解咒。”
江纤尘用脚挑起衣衫,用手抓住披在身上,遮住要害。桂堂东目光挪开,江纤尘好好穿衣服的时候,他尊重她;江纤尘褪下衣服的时候,他欣赏她;江纤尘半穿不穿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她原来是个能勾起男人欲望的绝色美女。
他的注意力涣散了一两秒,然后回到江纤尘身上的黑色咒文,没注意到“南轻絮”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
“你先穿好衣服,把你能讲的部分说出来。”
“能讲的部分很简单:临淄那一晚,我刚刚离开白道友的船昏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门派里,然后,身上多出了这些可憎的印记,害我没法穿能露出手臂、肩膀或者小腿的衣服。”
桂堂东安慰道:“我理解你爱美的情绪,毕竟,你也算某个领域的齐地年轻修士第一人。不管那名誉含金量如何,当它被赋予你,而被周围的人重复,逐渐成为你一项标签的时候,虚荣会促使你维护它。”
江纤尘有些感动,于是她的好感在五分钟里两次下降,第一次是她被桂堂东凝视,胴体表现出一点紧张或者兴奋的时候,第二次则是现在。
江纤尘接着说:“然后,桂长老告诉我,说我身中名为‘金书’的术法,它是诅咒与祝福的混合物,如果能够按照正确的步骤解咒,那么术法就会变成我的祝福。
但是,解咒好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