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2 / 2)

“那不重要,因为师妹……”历无咎欲言又止,最后说道:“那只是个丑闻,不涉及实际利益的争夺,这样就好,修士的激情最终会被时间抹去。”

“如果涉及利益的事呢?”桂堂东问。

“在小晴眼里,大约已经不把我当做父亲了吧,但我会履行父亲的职责,在你和她的婚事之前,把里边的利益纠葛排查的干干净净,我不会允许有别的什么存在,去侵害你们这桩婚姻的稳固,以及婚事获得的利益。

你们两个的婚姻必须是修道界的典范,你们的和睦将奠定阳炎府未来至少一百五十年的稳定……我如此期望,自然会仔细排查。”

原来如此,师父是以岳父的视角来审视我这个女婿了。桂堂东想,幸好他这个岳父很特别,我才能向他坦诚那些永远对师姐瞒着的事。

“师父,我的籽种已经被师姐以外的人获取。”桂堂东说。

“少廪君?”历无咎问。

“不,是其他人。”

桂堂东讲述了与呕野之丝的蛛民的交易,历无咎认为这是一桩划算的买卖,对于阳炎府向南疆渗透也有好处……只要桂堂东能确保蛛民的子嗣不会来抢夺历晴川和其子嗣的利益。

而桂堂东被江纤尘算计而疑似怀孕的事,则让历无咎皱起眉头:“让百鸟之王的血裔诞下你的子嗣不是好主意,蛛民无事,是因为她们卑贱,凤民却不可同日而语,他们或许是能整合南疆异族力量的存在。

如果这事是真的,你的孩子会成为那个异族的武器,这和她的性格与观念无关,她的身份决定她有利可图,利益会吸引人的目光,到时自然会有好心人给她提出正确的建议。”

“我是那么想的,所以我要寻回她。另外,我得罪了一个人。”

“谁?”

“夏奇峰,我管理疏忽,她在我船上遭受超过底线的侮辱,但她自己也过界了。要说的话……”

桂堂东仔细盘点了一下,发现这几个月和他打过,他得罪或者得罪他的人真不少,历无咎听的表情微妙,从桂堂东去年7月底回到门派总部,准备晋升元婴境开始,他的一切就开始加速,他自己想搞事,也有人想要在他晋升元婴境之前搞他。

“你不必理会这些繁杂的纠葛,虽不优雅,但暴力能解决其中一半的麻烦,而另一半的麻烦也能靠暴力压制,你的结婴应该提到优先级最高的项目了。”历无咎说。

桂堂东等的就是这句话:“我想留在南疆,既是为了结婴,也是为了找到江道友。”

“不是找到,而是确保她没有怀你的孩子。”历无咎说,“我把瑞穗他们借调给你,至于借口是现成的。”

桂堂东黯然,他很想说孩子是无辜的,但是这一回,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看到江纤尘把他的孩子生下来,相反,那些为他好的人,一定会竭尽全力抹杀掉那个存在。

“难道你很喜欢私生子吗?”历无咎问。

“我只想让孩子有爸爸妈妈。”

“……师妹是对的。”历无咎轻声说。

桂堂东不明所以:“元长老?说起元长老,她情绪不大对,并且告诉我一件非常荒谬,而且非常可怕的事——她说飞升是谎言。”

历无咎转移话题:“师妹离开你师姐,以及你,对着南疆运回来的古籍研究好几个月,情绪不佳,她情绪不佳的时候,就喜欢和人开恶劣的玩笑……还是看看远方的南疆吧。”

“我想要见元长老。”

历无咎的声音抬高了一些:“见到她之后又如何,和她重续露水姻缘,还是你要对她负责,抛弃你的师姐来一场惊世骇俗的姻缘,让你自己,师妹,你师姐还有全门派成为笑柄?

你的任务不包括这个,你的生活里不该有她,你只需要稳妥的晋升元婴,稳妥的厘清所有的利益纠葛,稳妥和你师姐结婚,你的人生就非常稳妥了。”

桂堂东能理解师父的痛苦,毕竟,任谁知道自己的师妹和自己培养的弟子有了露水姻缘,都会有这样的情绪,所以他在师父面前硬气不起来,但也绝不会放弃元长老。

元静仪和他睡过了,他俩还有了云晓镜这个伦理上的孩子,他不可能抛弃她,江纤尘也是同样的道理。冬白雪,冬白雪如果让他负责的话,他也会一脸嫌弃的负责的,毕竟,他被冻的僵硬的冰棍上淋上了冬白雪象征纯洁的、温热的草莓果酱。

两人默默站立了一会儿,桂堂东问道:“王长老和张长老的人也在玉革城。”

“小辈的你自己搞定,老的我来应付。”

“不会有新的长老向南疆派遣新的力量了吧。”

“我不保证,南疆的局势正在动荡,它原本是我们与魔道修士的防波堤,但任何防波堤都是有使用寿命的,它不断的被修补,直到有一天它失去被修补的意义,于是人们把它拆除重建。”历无咎说。

“现在,就是拆除阶段?”

“是拆除也是重建阶段,它已经坚挺够久了。白城之战后身处中原的七大门派对兵甲门的限制,注定了七个门派时刻要面临这样的考验:基于理智,维系南疆这道防波堤;基于眼前的利益,偷偷在防波堤上打洞,只毁掉一点点堤坝,就能攫取丰厚的利益。

我们门派尚且可以向东扩张,所以面对考验的时候意志坚定一些,而其他的门派想要克服攫取利益的诱惑,则需要付出更多努力。

一个人要在以百年为单位的时间里抗拒诱惑,最终的结果往往是沉沦,门派中层比下场很容易沉沦,特别是被派驻到据点的,他们时间稍微做的长一点,便很容易因为利益输送,和当地土著们,乃至于魔修勾结在一起,毁掉堤坝。

每个人在南疆都只毁掉一点点堤坝,后来者修补,然后再毁掉更多的一点点,单论分量,他们的确不是导致堤坝崩溃的原因,但堤坝崩溃的时候,他们全都负有责任。

另外,破盾技术的发展,加快了修士们战斗分出胜负的速度,而宏观上,战争成本大大降低,在过去,所有的军事行动都会围绕精心构筑的壁垒进行大规模机动,避免决战,以切断补给线为目标压迫对手,因为两团龟壳打架太难也太难看了。

而功法版本变动并普及后,正道修士和魔修就能以单人或者小队的形式行走于南疆执行任务,动用武力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简单。

当一个门派发现其他门派,利用武力加速侵蚀防波堤谋取利益的时候,你以为他会制止吗?不,他会加入这场狂欢,防波堤需要七个门派分担成本,就算毁掉也会由七个门派分担重建,如果不加入攫取利益的行列,那么对于门派便是纯亏。”

“修道界目前的机制是以协商为止,除非大多数门派联合起来,不然根本没有及时制止某一个门派的能力,因为门派之间要花很长时间扯皮。”桂堂东说。

“现在,防波堤,换而言之南疆现有的秩序已经毁的七七八八,嗅到风声的南疆诸方国展开自救:女儿国距离右岸地区最近,他们最早展开自救工作,但随着我们门派攻入首都,杀死女儿国国王,瓦解了女儿国的王权后,他们的自救失败了;

淑士国厉兵秣马,积极招募中原的流亡者,企图把自己转型为类似中原散修的组织,以武力抬升自己的价值,维护独立,然而,先是王权被散修移民篡夺,而后来发生的,比如你对淑士国散修头目的羞辱性攻击,都打击了那些散修移民的权威。

就算我们正道门派没有后续动作,淑士国这条路也差不多走到尽头了。外来移民与本地土著,幕府将军与王权之间的矛盾,足以削弱淑士国了。”

桂堂东猛的抬起头来:“徐丽蓉原本是谁布置在淑士国的一步棋?”

“不是我,大约是张剑锋张长老的手笔,日升渡的衣家姐妹也给予了帮助。徐丽蓉可以用来敲打司空融,或者颠覆司空融,你的行动让形势偏向后者。”

历无咎接着说:“轩辕国的自救是跟随战术,他们选择投靠正道修士,主要是和四时宫亲近,但和其他七个门派也说的上话。

因而,他们先是从王族中挑选容貌、资质和修为综合最佳的年轻修士宋良箴,将其打造成社交名片,积极参加中原之地的盛事,比如齐地冠军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