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做的,对吗?”
尼禄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还是对我下手了?”
“虽然我作为一个外人,评判你的家事有点不好,不过对于你母亲的事情……我很抱歉。”
房梁上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了。
“我不是没尝试过阻止,但是你的母亲每次都能快我一步,所以我也只能用这种相对激烈的姿态了,希望你能理解。”
“没关系,我能理解这个。”
那确实是能理解,毕竟那可是她的母亲,身为女儿的她对于那个毒妇再清楚不过了,甚至可以说眼下这点安保甚至都还有所不足——不过有某个保护者的存在,倒也无所谓了,那份踏实的感觉让她一直都能感觉得到,她确实是安全的。
只是她的那个保护者……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每次?”
尼禄努力维持着情绪,不让声音有什么颤抖。
“你到底见过我多少次?”
“两三次吧。”
房梁上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
“不是,你非得追着问这个干什么?就不能聊点能聊的吗?”
“两三次吗……”
尼禄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是了,她自己骗人的时候也一向都是这么说的,事情越小说的越大,事情越大就说的越小,越是轻描淡写的说什么两三次,其真正的数目怕不是都已经……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握紧双拳,尼禄还是将一直以来最大的疑问说了出来。
的确,她自己也很清楚,这种直截了当的问话不可能听到什么事实,毕竟真相往往不会用言语来呈现,但这个时候的她却已经没办法保持思考了——她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一次又一次的绝望,只为了能让她活下去。
她何德何能。
虽然在外人的眼里,她或许是什么高贵的罗马皇帝,是全罗马最为尊贵的人,但她自己心里却一直都清楚,自己根本就配不上这样的喜爱。拥有着那样的父亲和母亲,她的身体里从一开始就流淌着不净的血液。
这样的她,真的值得别人豁出性命来对待吗?
当然,也不是没有谁为她豁出过性命,但那些事情都还在她的理解范畴之内——不管是为了金钱,为了地位,为了权力,还是为了她那青春貌美和美好的身段,总之,人都是追逐利益的,都想要达到他们想达到的,那与其说是为了她而拼上性命,不如说是为了他们心中所要的拼上性命。
可是房梁上的那个男人,他想要的东西,她却完全感受不到。
“所以说……仅仅只是因为以后的我托付过你吗?”
想起那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尼禄就一阵揪心。
“只是因为以后的我拜托了你,所以你就一次次回到过去,就为了完成这个诺言?”
“你就这么理解吧,多的说起来也麻烦。”
房梁上的声音低沉下来。
“所以说,就算是为了对得起未来的自己,也别死了,要好好活下去才行。”
“……嗯,我会的。”
攥紧的拳头松开了,尼禄把自己埋进了毯子里。
对于那个男人的身份,她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了,毕竟一直以来她这个孝顺女儿的身份都伪装的很好,没有谁会觉得她的母亲会对她下手,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件事情——但也之后她最清楚,她的母亲是唯一有能力,并且肯定会将她置于死地的人。
毕竟她身体里流淌着那份罪恶的血,身为女儿的她最能理解自己的母亲。
因此当那个男人在说出,是她母亲要对她下手的时候,她便已经知道,对方确实清楚很多她不为人知的隐秘想法——只不过之前她还以为只是因为对方是身为天神有着神力,可现在看来……
那却是比神力更为沉重的东西。
那些对她的了解,那些给她的关心,分明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中总结出来的。哪有什么阅读人心的神力,不过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与绝望当中苦苦挣扎罢了。她所感受到的那份炽烈的温度,那份将她温暖的热情,分明就是用一条有一条的性命换来的,那个男人就像木炭一样燃烧着自己,却把热量给了她。
“所以你为什么不去直接……抱歉。”
疑问的话才说到一半,毯子中的尼禄却突然失声痛哭。
的确,这里确实有个疑问,那就是那个男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的母亲,终结一切的源头,终结灾难的来源——可现在看来,这恐怕也是对方已经做过的尝试。对方既然没有选择出手,那很可能意味着如果她母亲那边死掉,她也会很快以某种不知名的方式去世。
所以为了保护她,那个有着绝强武力的人没有选择这个能够脱离苦海的机会,而是继续坚持着,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而现在,她却在质疑对方,想要从蛛丝马迹中寻找那些话语中的漏洞,从而揭穿对方的所谓真面目。
好吧,现在她确实是看到真面目了,可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宁可一开始就不问,这样至少不会让那个男人想起那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想起那无数次失败中的悲伤与绝望。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尼禄再一次开口了。
“什么都行,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就算你想要……”
“白天我检查杯子的时候你别有意见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