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种地方又没有洗手的条件是,甚至来说就算能洗手也未必就安全。眼下的他或许只能放任伤口流血了,或许等一会伤口凝固了也就……
“我来吧。”
有似曾相识的熟悉声音在杜宾的背后响起了。
紧接着,便有温暖的手掌,摸在了杜宾的后背。
手掌上有着些许的粗糙,杜宾感觉得到,那应该是常年习练兵器所带来的老茧——当然,就茧子的分布来看,也有可能是干农活干的。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双明显擅长使用长杆兵刃的手,此刻也终究有着几分别样的温暖,尤其是在沾染到他肩头的那些鲜血之后,这份温暖便显得更为柔软了些。
这一定是一双女人的手,只靠脊背上的触觉就能感觉得出来。
就像刚才耳边响起来的那道声音一样,这还是一个声音颇为好听的女人。
并且这个女人的身上,还很香。
那闻起来像是某种沐浴露的味道,不过倒没有化学品所带来的那种微微发腻的气味,并非是什么浓重的气息,反倒是颇为清爽,就像是秋收时候的麦穗一般散发着阳光的气息,沉甸甸的缀在枝头……
“……有点重了。”
杜宾的眉头不禁皱了皱。
他感觉到,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肩头。
片刻的思索之后,杜宾的脑袋开始过载。
“我说你……”
“别回头。”
就在杜宾即将出言制止这种有伤风化的行为时,背后的那双手却环抱住了他的脑袋。
“别回头,我不想看到你的眼睛,我怕看到之后我又会动摇自己的想法……所以就这样就好。”
“……你说的就这样,是指从背后锁我的喉吗?”
杜宾不禁一阵牙疼。
“讲道理,要不是知道你不是梅林,现在你就已经是尸体了,别看那些什么地方跟你说,背后的裸绞没办法破,说到底,他们说的范围也只是徒手格斗而已……你最好现在松开我,不然我真要在你胳膊上捅两刀了。”
“那就捅吧,你如果真这样做了,我至少能顺理成章的离开。”
背后的声音越靠越近了,杜宾甚至能依稀察觉到那份近在耳畔的温热吐息。
“但是你没有这么做,不是吗?你还是不舍得对我动……”
咚!
话音未落,头颅的撞击声却已经轰然爆响。
单手撑地,原本坐在地上的杜宾以一个极为轻巧的姿态瞬间转身——而在他的视线中,某个法兰西村姑却已然被撞的鼻血横流,头晕眼花。
于是,下一秒,杜宾随手找来的便宜剑,便已经架在了这位法兰西村姑的脖子上。
“你!”
这一刻,贞德已经出离愤怒了,明明刚才的气氛那么煽情,她这便是那么的难以自拔,甚至一度想着说就算有后来那些也无所谓,她只需要现在拥有就好——结果她拥有的就是个这个?一记头槌外加死亡威胁?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杜宾的眼睛眯了起来。
“我是不知道你从哪里搞到了这个外貌……是从我的记忆里,还是从哪里?但是我想说的是,不管你怎么做,梅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上你的当。”
“……”
贞德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她一度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什么,又或者说,眼前这个昔日的教官终究还是真正的疯了——但马上,看着地面上那几具正在逐渐崩碎成光点的尸体,还有尸体上那张她刚刚见过一次的白毛大脸,贞德便已经意识到,这或许真不是什么疯话。
昔日的教官眼下正陷入苦战,而敌人却是某个被称为梅林的,有着各种各样身份的怪物——而这也就意味着,就算有那种擅长乔装打扮,甚至干脆性别就是女性的梅林,也很正常?
是了,自己眼下一定是被当成那种伪装的梅林了。
身经百战的贞德只是瞬间便理解了这中间所有的战术安排,并且反推出了昔日教官眼下的心理活动。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法兰西士兵都对贞德很服气的原因,即便她在别的科目上都是一坨屎,但唯独在战略和战术方面,她却有着几乎是生而知之一般的敏锐嗅觉。
“那个,我想说的是,我不是梅林。”
已经清楚事情严重性的贞德擦了擦鼻血,却也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计较。
身为将军的她很清楚,情绪在战场上是最没有必要的东西,战争时期就要拿出战争时候的态度来,先达成最基本的彼此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至少不能互相拖后腿,那样仗就没法打了。
“或许你对我还是会不信任,但我真的不是梅林。”
说到这里,贞德不禁咬了咬牙。
“如果你还有所担忧的话,你可以现在杀了我,又或者用挑断手脚的方式来解除我的作战能力。”
“……倒也不用这么麻烦。”
杜宾只是摇了摇头。
“我确实怀疑你是梅林没错……但你还有一些不是梅林的可能。所以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没必要对你下死手。毕竟你这份外貌,跟我也算是认识,让我真下手杀了,多少还是有点下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