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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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的照片,东京湾水底的小型潜艇,水族箱里的死侍,被啃食殆尽的大型水生生物残骸,还有蛇岐八家大规模采购水产品当饲料的订单。

“我们进入源氏重工与橘政宗战斗时的资料,我伪装成了你,成功从他的嘴里套出了他的人生轨迹,他自己承认自己并非日本人,而是二战后留在苏联的日本人后代,拥有两国血统,与赫尔佐格一直以来都有合作关系。那天的最后,就是赫尔佐格驾驶直升机接走了他,现在蛇岐八家群龙无首,名义上的大家长和接班人都不在了。”

一张新闻报纸和一个平板电脑,上面都是当夜住在源氏重工附近大楼里的居民,因为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而用各种电子设备拍摄下来的画面,其中不乏摄影爱好者,于是有幸就拥有了更加高清的记录,从画面上确实能看到两个老人在机舱门口扛着火箭炮,面孔身形倒不是很清晰,不过能看出来他们炸源氏重工的时候确实很开心。

“列宁号在日本海沟的倾覆时间其实是个计划不是意外,计划的主人是个中国人,橘政宗称他为陈先生。这个人从遥远的西伯利亚无名港开走了列宁号,列宁号上同时载有巨大的龙族骨骸和孩子胚胎,当时的橘政宗是列宁号上的普通水手,赫尔佐格袭击列宁号与陈先生交战坠海,橘政宗趁机带走了两个胚胎,是你和绘梨衣,赫尔佐格则得到了一个,那就是我。”

列宁号的照片,还有一份有个人签字和手印的自叙,这份自叙来自于鹿取小镇上那个曾经收养源稚生和源稚女的养父。他很聪明,在送走源氏兄弟之后就果断搬走了,所以源稚生回去的时候那间房子已经杂草丛生,橘政宗也没能把他灭口。但源稚女通过走访小镇上养父的酒友找到了他的踪迹,从他的口中得知送兄弟二人来这里的确实就是黑道的人。

“橘政宗说过自己在蛇岐八家有过两次成长的经历,第一次是他还没与赫尔佐格见面,自己单打独斗渐渐摸到龙族的秘密,通过把绘梨衣交给家族的形式成为了练马区的组长。后来他按捺不住偷了绘梨衣的血,由此急速老化,退出家族治疗以后改头换面,以橘政宗的身份自居,如果你回到蛇岐八家翻阅家族的档案,应该能找到这两个人之间出现的时间先后能够吻合。”

源稚女继续介绍每一份递给源稚生的资料,每一段话都触目惊心,揭开一个被隐藏了很多年的事实。

源稚生一份一份地看遍那些砖头厚的资料,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来自各方面的证词,照片,还有一些则是源稚女手写的合理推测,从整个黑天鹅港开始到橘政宗的发展历程十分详尽,加工加工甚至都能直接出版一本小说,那些笔迹和理智的推断说明当年的源稚女真的一直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这就是我们手里已经掌握的全部情报,每一项都可以被证明,唯一只缺哥哥你点头。”源稚女说,“蛇岐八家目前还因为之前橘政宗的命令对卡塞尔的诸位保持敌意,唯有哥哥你可以彻底消除这种局面让他们放开手脚,这样也能去源氏重工亲眼见证我所说的每一样事实。”

源稚生默默地看完了所有的证据,闭上眼睛,如此大量的情报突如其来,每一样都叫人看的心惊肉跳,他没法立刻就相信源稚女和卡塞尔学院的人,可这么多东西堆积在一起又叫人怎么能不去信任他们呢?很多事情都只有和这些东西贴在一起才能说得通。

“你能假扮我骗过橘政宗,也可以再次假扮我去家族做你想做的事情。”源稚生没有再称橘政宗为先生,他的心底里隐隐已经有了答案。

“是,但那样就没有机会留给你亲眼去见证了。”源稚女回答说,“我知道在哥哥你的心中我始终都是那个恶鬼,亲手杀死了从小与我们一起长大的女同学。我不想找什么是橘政宗给我送药的借口,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杀了人就要偿命,这是天经地义。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立刻死去只会让那些老混蛋在背后高兴,我得把他们揪出来,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把他们埋进东京湾的沙子里浇筑成混凝土。这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会跟你一起回到鹿取,那些女孩的坟墓都在那里,她们曾经对我很好,我想对她们有个最后的交代。”

第289章 末代狂徒(二)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举起右手,信誓旦旦,像是在对着自己的哥哥立下誓言,看上去非常有诚意。源稚生会怎么想路明菲不确定,至少在她的眼里源稚女一直都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对象,一切行为逻辑都可以用为了他亲爱的欧尼酱来解释。

“你们接下来想怎么做?”源稚生默默地抽着卷烟,这些天来的经历太过崎岖,就算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他还是需要一支烟来缓解一下。

“把你送回蛇岐八家。”源稚女说,“只靠我们现在手里的东西很难抓到那两条老狐狸的尾巴,我们需要借助蛇岐八家的力量还有资源,这可能会演变成一场战争,因为赫尔佐格手里仍然有猛鬼众的势力残留,橘政宗为对猛鬼众的清算只是铲除了他们明面上的金融机构,我很清楚赫尔佐格手头还有多少东西,他从不让我经手那些,但我会偷偷调查。”

“不怕我一回到家族就把身边的人召集起来对付你们?”源稚生看向双手抱胸满脸大佬模样的三人组,“我承认你们都是王牌,但你们要面对的会是黑道的整支军队,再精锐的将军也没办法在万人丛中杀出来,他的刀会在万千次击打中磨损,他的后背无人把守,每一次受伤都是致命的。”

“不,哥哥你不会那么做的。”源稚女淡淡地笑笑,“有些时候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你是坚信了某条道路就一直走到底的人,这些年来你分明那么疲倦地想要逃离,可你依旧在自己的岗位上做最坚定的斩鬼人,当你对我们点头的时候,就注定你不会再对我们设伏。”

“我们分明那么久没见过面了,可你好像还是那样熟悉我。”源稚生说。

“其实每年樱花盛开的时候我都会来东京,从你离开鹿取小镇的那一天起就是。只不过我没有靠近你,仅仅是远远地看着,再叫人给我拍点照片。我把你的照片放在桌子上按照年份拍列起来,我就能知道你的变化,能看穿你不一样表情里的心思。”

源稚生愣住了,他其实一直都隐隐有种感觉,外出的时候总是容易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人盯上。他从来不回避也不打算探究那是谁,因为他是家族的天照命,未来的继承人,当然会有很多人在意他,那些视线可以是敌意,也可以是敬意。可他从来没想到过那些目光中会有自己的弟弟,大家分明是兄弟,却要因为那么多的东西保持着漫长的距离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就会觉得满足。

“也许那一天我离开镇子的选择就是个错误。”源稚生轻声说。

“在人生走向结局之前,没有人能说是对是错,尽管后来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可我们现在还是坐在同一张桌子旁边,就像小时候那样,这就已经够了。”

源稚女抽出腰间金色的古帛纱垫,取下桌中间煮茶的铁壶,把沸水倒进茶碗里,再把水倒掉,重新填上满满的热茶,弯腰向前双手奉茶递给源稚生。

日本人之间向来都有着严格的长幼尊卑,即使是亲兄弟之间也是如此,源稚女以这杯热茶表达了自己久别重逢后的心意。

源稚生接过茶碗,也用古帛纱垫着,低头欣赏着茶碗的花纹,然后一饮而尽。

那是刚刚煮沸茶不久的热水,滚烫的雾气也能把人灼伤,但这点程度对源稚生来说算不了什么,他只是想要把这杯带着源稚女郑重意愿的好好放在胸膛里,感受他这些年来的困苦与挣扎。

会很难过的吧?毕竟是被自己一直喜欢的哥哥亲手杀死了。会憎恨的吧?也许直到被伤害的那一刻都没想过会是自己的亲人来动手。会哭泣的吧?因为稚女从小就是那样敏感的人啊,有时候源稚生真的会觉得他很烦,可是也忍不住想要拥抱他。

滚烫的茶水在胃里灼热,源稚生只能想到那些负面的,令人不快的情绪,他无法理解源稚女这么多年来的努力究竟是靠什么当驱动力的,人想要做成某件事情,总得是积极向上的才行啊,如果是换做他源稚生被源稚女捅了那一刀,他自认这辈子都没可能好好坐下来像现在这样平静地对话了。

卡塞尔小组默默地同时鼓掌祝贺,在这一杯热茶间兄弟之间的隔阂也许真的可以冰消雪融,至少现在看起来是这样。

“终于该到一家人团聚的时候了。”路明菲拉开夏月间的门,门外站着绘梨衣。

看到绘梨衣的时候源稚生有瞬间的恍惚,绘梨衣的样子和他记忆里的那个女孩根本不一样,精心打理过的雍容卷发还有素雅的妆容,单色的裙摆和高跟鞋那么亭亭玉立。她偷偷离开家族已经不知道过了几周,在这之前最长的离家出走记录不过20个小时,那时源稚生在离源氏重工六条长街外的十字路口找到了她,她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哭的像个孩子,对源稚生说原来世界有这么大。

可现在她已经真的长大了,敢一个人坐的士去外面的世界了,回来的时候满身疲惫又战果累累,身上的每一处改变都说明她经历过什么,眼神清澈又明亮,就像那些外面这个年纪的女孩们一样,这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就该穿着露背的裙子张扬地在人群中大笑也还是会被人喜欢。

绘梨衣在方桌的侧面跪坐,左手边是源稚女,右手边是源稚生。

“你好,绘梨衣,我是稚女,源稚女,源稚生的弟弟。”

源稚女微笑着说,这是他第一次与上杉绘梨衣正式见面,很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也知道她被源稚生当做妹妹看待。最初的时候他甚至是有点嫉妒绘梨衣的,看绘梨衣和源稚生一起打游戏的照片他就怒火中烧,觉得是这个女人夺去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可后来他就渐渐地不那么在意了,因为他发现源稚生和绘梨衣在一起的时候难得舒畅,照顾这个女孩源稚生一点都不觉得厌烦,唯有当下他才能远离那些平日里的喧嚣,这对他来说就像一种逃避的机会。搞清楚这些源稚女反而开始感谢绘梨衣,如果没有她也许哥哥难过的时候就没有一个能陪伴他的人了。

绘梨衣被源稚女的话吓了一跳,源稚女是女生的打扮,但张口却是浑厚的嗓音,这种角色对绘梨衣来说是从来没见过的,她看源稚女的眼神就像巡逻的奥特曼遇到了小怪兽。

“很意外对吧?没事,以后你就会习惯的!”源稚女很开心,他最喜欢看到别人这样面对他错愕的表情了。

“抱歉一直没有跟你说这件事。”源稚生双手撑膝向绘梨衣低头,“不过他确实是我的弟弟,今后我们应当会成为家人,希望你能学着跟他好好相处,就像和我一样。”

绘梨衣乖巧地点点头,在纸条上写下对源稚女的问好给他看,源稚女笑笑,开始打手势,他居然懂得手语。期间的动作大家都看不懂,但最后一个动作每个人都能明白,那是把双手弯曲放在脑袋上比出的心形,没法说话的人都会用这个手势来表达爱,源稚女在对绘梨衣说我会和哥哥一样爱护你,绘梨衣淡淡地笑了。

自从来了日本一路上都是千难万险,总没个安宁的时候,如今看到这三个人坐在一起都是家族式的温情,路明菲忽然也有点想家了。

不是叔叔婶婶的那个家,是爸爸妈妈的那个家,那时候她还只有几岁,留下的记忆都委实不多,最深刻的莫过于那是住在乡下,院子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河,斑驳的土灰墙上爬满了爬山虎,自家支棱起来的葡萄藤能把整个庭院笼住,夏天的时候家人总是就坐在庭院里,扇着蒲扇纳凉和隔壁的大爷大妈说笑,小孩子们在一边玩跳方格的游戏。

那时候总有大人说路明菲是个美人胚子,将来长大了要不要自家的娃。小小的路明菲鼻子一抽脸一扭哼唧一声,说我才不要,我要嫁就嫁城里的有钱人,做个阔太太!被妈妈笑拍脑袋瓜,隔壁大妈竖起大拇指啊哈哈地笑说小小年纪就很有志气,大爷说这话不亚于项羽刘邦,一个说大丈夫生当如是,一个说彼可取而代之。

如今大爷大妈还有隔壁的小孩都长什么样子早就忘光光了,唯一记得的是当初童言无忌的自己被人群起而攻之,谁能想到那番玩笑话现在差不多快成真了呢?再努努力就能坐上楚太太的宝座啦,师兄家有的是票子,这对女孩子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了,无所谓英雄不英雄,就想相夫再教个子!

“按照橘政宗的说法,其实我们跟绘梨衣并不一定有血缘关系。”源稚生说,“我是皇,而稚女你是鬼,很显然我们是一组对照组,如果那一年列宁号上的胚胎都是这样,那么所谓的陈先生手里应当还有与绘梨衣作为对照组的另一个胚胎。”

路明菲一愣,这还真有可能,她全然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橘政宗说当年列宁号上一共有四个胚胎被带出来,他得到两个是源稚生和绘梨衣,赫尔佐格手里的源稚女和源稚生是双胞胎,一个稳定另一个不稳定,那又凭什么不能推断陈先生带走的那个就是绘梨衣的姐妹呢?

“象龟你很敏锐嘛。”恺撒加入了桌边的对话,把一瓶开封了的香槟放在自己面前,招呼楚子航和路明菲入座,像是有话有说。这瓶香槟是店里老板娘送的礼物,说是用来庆祝那对兄弟可能的和好行为,“其实这种话题我不应该在这种场合提及,因为涉及的身份很高。”

恺撒依次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刚好把这瓶香槟均分掉,“但我想,既然已经抓到了蛛丝马迹,一个人想办法总没有人多的力量大,说不定其他人会有情报,那么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一起讲出来。源稚生的想法我也想到过,而且橘政宗所谓的陈先生,说不定就是我所认识的陈先生,能够有能力在西伯利亚征用列宁号,人在中国依然可以遥控混血种在日本的土地上追杀赫尔佐格,这些都与我所知道的那个人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