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了碧空盟，为寻求复活曲文雪的方法找遍了三大天域，最终他寻到了唯一能够让曲文雪苏生的方法。

魔刹鼎。

此鼎中所藏的乃是魔道之息，若是以那大道之息配合那邪修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尸傀之法，便可塑出一具完全具有自我意识和生前记忆的不死魔傀。

于是他寻到了昔日并肩作战的好友，向他询问了那魔刹残鼎的去向。

可他没想到这魔刹残鼎却落入了佛门之手，而本身便是从佛门出身，之后还俗的他，却不得不破佛门的戒。

他偷走了魔刹残鼎，重创了佛门弟子，甚至还杀了人。

他也因此与所有正派门士结下仇怨。

但以此刻曲文雪的情况而言，想复生还不够拥有充足的条件。

一来，曲文雪肉身神魂不稳，尚且难以完成复生。

二来，尸傀之法早已失传多年，他柳寻空根本不会。

但不试试，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谁也想不到，就好似上天也站在他那一边似的，就在他投入死河江后，在那满是尸水的河流底部的洞穴深渊里，他遇见了一个人。

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

那个女子在他的记忆里不过是转瞬即逝，但她却为柳寻空留下了一本书。

那本书里所记载的，正是尸傀之法。

柳寻空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帮助自己，他印象里，只记得那个女人说过一句话。

“我很欣赏你愿意为爱人付出一切的勇气。”

仅此而已。

而在那之后——

柳寻空为曲文雪寻遍了复生之法所需的事物，甚至不惜杀死昔日恩师，引魔入体，为了让自己变强躲过仇人的追杀，他甚至愿意以血炼体，成为魔修。

他做了很多很多，多到他自己也数不清。

最终他带着曲文雪来到五琉玲珑塔，以尸傀之法和魔道之息将曲文雪复活。

他亲眼见到了这些年来，梦寐以求的画面——已死之人睁开双眼的瞬间，曲文雪却流下了眼泪。

她一直处于死亡的状态，但也一直醒着。

没人比她更了解柳寻空，她看着自己心爱之人一点一点地堕落成魔，堕落成自己以前最讨厌的模样。

她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她是二十一极致之一……

死生无常的嫡传者。

曲文雪在死亡的前一瞬间，得到了死生无常的青睐，她的一切成为了死生无常的一切，而她虽然已死，但死生无常的传承却让她拥有重生的机会。

实际上，柳寻空哪怕什么也不做，再过十年，曲文雪也会因为死生无常而复苏。

……

是的。

柳寻空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成魔也好，杀恩师也好，以血炼体，杀人饮血夺心魂也好……

背叛师门也好，成为全天下的公敌也好……

所有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但他所做的一切，曲文雪都看在眼里。

她知道，柳寻空爱着自己。

正因如此，他才会愿意抛弃昔日那正派盟主的地位，化身堕落为魔。

而她也爱着柳寻空。

所以当她复活之后，她噙着泪，用柳寻空的剑刺穿了柳寻空的心脏。

“为什么……？”

他跪倒在她面前，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眸，嘴角淌着血，浑身颤抖着捂着心脏。

“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曲文雪至始至终都带着悲伤的眼神，凝望着所爱之人。

她所爱着的那个柳寻空，现在却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凛魔气，他的修为是用万千无辜人的血和心脏填充而成的……原先的那身浩然正气，已然荡然无存。

这都是因为她，因为曲文雪。

而现在，全天下都在与柳寻空为敌，但凡他踏出五琉玲珑塔一步，便会被成千上万名正派修士围剿至死。

她不希望他死。

所以她杀了他——这听上去似乎没有逻辑，但她的确这么做了。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拯救柳寻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