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若雪才懒得去想那么多破事儿，点了点头，不作任何迟疑，便冲入了那片急速旋转的漩涡风暴中去。

……

滔天的魔气在身遭肆虐，恐怖的魔刹犹如狂袭浪潮般不断地轰击在张若雪瘦削的娇躯上，按理而言，这漩涡最外围的魔煞便足以让修为境界本身不高的张若雪被撕成碎片，血肉横飞。

但每次魔煞冲击一次，张若雪脖子上挂着的那颗破损灵丹便会焕出一抹暗淡的金光，像是将那魔煞都吸收了似的，使得张若雪一路前行，根本没有受到任何魔煞的影响。

在风暴中，张若雪并未迷失方向，她只是找了个方向，然后选择走到底。

这种方法很直接，也具有相当的准确性。

而在行走了约莫十分钟后，张若雪的视线内，终于浮现出了那道身影。

那道悬浮在半空，位于漆黑风暴的中央，四周卷起无尽阴黑沙尘，体内灵元不稳定地狂乱涌动着的少年——映入眼帘。

少年有着雪一般纯白的中长发，面容清秀而又有几分瘦削，身着一袭暗褐色轻衫，头顶的白丝微微盘起，用一根树枝模样的翡翠长簪束起，发簪随阴风而不断地摇晃着，好似随时随地都会坠落。

少年在半空盘腿而坐，脸色如其发丝一般苍白，干裂的嘴唇因痛苦而不停地颤抖着，豆大汗珠顺着侧脸的弧线不断滑落，肉身上下万千窍孔中正不断溢出滚滚黑烟，而其胸口心脏的位置，则是插着一只手。

一只半透明的手。

张若雪抬起头，望向那手的主人。

与此同时——那身着白色长衫，体型干瘪瘦削，眉目间满是颓唐之色的青年，也转头看向了这漆黑漩涡中的闯入者。

只一眼，那人便双眸圆瞪，展露出万分震惊之色。

“雪儿？！”

说话的人，正是那先前在五琉玲珑塔内出现过一次的柳寻空残魂！

张若雪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你是柳寻空？”

“你……”柳寻空一惊，紧接着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原先那肃杀满溢的面容也舒缓了几分：“看来，你已经不认得我了……这样也好……你应该也过了一段很完美的凡人的日子了吧？”

隔了无数岁月的相见，这一次，柳寻空的表情却无比的释然。

他的右手仍然插在古行卓的心脏处，他悬在半空，从上方俯瞰着张若雪，眉梢间满是笑意：“没想到现在的你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少了几分从前的威风，但却多了几抹少女的意味呢，也算是一种不错的改变吧。”

张若雪：“我……”

她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凝望着柳寻空，明明自己没怎么见过他，却莫名地对眼前之人有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就只是望着他，心脏便加速了跳动。

我是……曲文雪……

张若雪眼前浮现出了那副画卷……那画卷上的人……就是自己。

她又想起了那满是暧昧气味的婚房，那是她和柳寻空成婚的地方。

“看来雪儿你还很迷茫……”

柳寻空似乎看出了张若雪的迷惑，淡笑一声，右手又往古行卓心脏处猛地扎进去几分。

“啊啊啊啊——”

少年仰天震吼出声，剧烈的痛楚让他整个人都好似在冰火炼狱中备受煎熬，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剥离，而肉体和神魂……都好似在迎接他新的主人。

“没关系，再过一会儿，我就会回到你身边了，雪儿。以前的事儿，我会一件一件讲给你听的。”

“虽然和以前长得不太一样，但我想……雪儿你应该不会在意的，对吧？”

柳寻空笑了。

他笑得很开心，因为他隔了如此漫长的岁月，终于可以和自己所爱之人，再次重逢了。

张若雪望了一眼那越发狂乱的风暴，那风暴中心痛苦万分的少年，少女银牙紧咬，体内灵元倏然爆发而出。

臂铠之内积蓄许久的烈焰如龙卷般喷涌，张若雪全身燃烧着熊熊烈火，发丝随着炽热的飓风而舞动。

她伸手指向柳寻空，厉声道：“现在……立刻……放了他！”

“放了他？”

柳寻空面露不解之色，用低沉的语气问道：“为何？”

“再过不久，我们就能重新在一起了。你是我所挚爱之人，我也是你所挚爱之人，尽管记忆被抹去，但你是曲文雪，而我是柳寻空，无论记忆被抹除多少遍，这个事实都是不变的。”

“我说得没错吧？雪儿。”

48.交易

如苍茫黑夜般不可窥见其深邃内核的风暴正在席卷整片沙漠。

脚下的砂砾受肆虐魔煞所影响，纷纷染上了极黑的外袍，并散发出相当不详的气息。

这股气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头远古凶兽，以其獠牙猎齿在人耳边磨吮，刺骨寒意化作幽风不停地渗入窍孔，直达五脏六腑。

尤其是段星辰和林鸢。

她们二人体内本身便流淌着与魔煞息息相关的血液，一个贵为昔日戮魔的三滴真血化身，另一个身兼古魔之体，这凛凛寒风中中蕴藏的魔煞，已然让二人的心神稍稍动摇。

但更让人动摇的是——

张若雪踏入了那风暴后近小半个时辰，这魔煞风暴却丝毫没有半点削减消失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