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先士卒的将军便化作一道所向披靡的金光，他毫无畏惧地，作为一名护国的将军冲进了那片极致的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

他身后那数百名护岚军又怎能不听从将军的指令，这一仗，他们所需要想的根本不是杀多少敌人，而是怎样在黑潮的袭击下存活。

只要能活下来，就是他们的胜利。

这一点，方炎再清楚不过。

只要等到那一千援军来了，形势就会逆转，区区两万魔朝大军，精英辈出的护岚军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是的，只要撑到那一千援军来了……

而作为魔朝大军的指挥者——那道孱弱纤瘦的身影的主人，魔将王霄墨面对疾驰而来的数百护岚军，神色依旧冷漠，不轻蔑，不嘲弄，却也根本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

她只是手持那柄漆黑巨斧，将锋锐的斧刃对向前方，清冷地吐出一字：

“杀。”

杀字落，杀意起。

滔天的冷寒杀意倏然席卷全场，在场的每一位魔修都曾染指不下千人的性命，在他们眼中，人命只是数字，人血只是修炼的粮食，而他们所涌现出的杀意，是绝对意义上的……纯粹的杀人的念头。

这是极其恐怖的，甚至比护岚军爆发出的士气还要恐怖！

一时之间，漆黑的浪潮便与那渺小的点点星光混在一起，无尽的厮杀声在战场上空不断回荡。

“……”

从身侧冲向魔修的将士们太多太多，在魔修的围攻下深陷重伤之人也太多太多。

两股实力悬殊的军队的对撞，好似根本无法引起他的兴趣一般。

名为古行卓的白发少年，至始至终都只盯着面前的人。

而站在他面前的那位昔日从寒渔村里走出的少女，此刻却将那偌大的斧刃，对向了古行卓。

“又见面了……”

古行卓苦涩地笑了笑。

身边是兵刃交接之音，是灵元与魔煞对撞的空爆之音，可古行卓的话语，却一点不落地传入到了王霄墨耳中。

那清秀的面庞上闪过一缕似是迷茫的神色，她看向古行卓，仿佛回忆起了什么。

“你是之前的……那个奇怪的人。”

“是啊，奇怪的人。”

“你认识我？”

“我认识……你本来也应该认识我的。”

“我不记得了。”

“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回忆就是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

王霄墨点了点头，左手莫名地捏住了自己那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皱起眉头，迷茫不解地盯着古行卓。

只是看着那张脸，她便会有一种极其奇怪的感觉。

前所未有的感觉。

让她会觉得手脚无力，让她会觉得头脑发晕，甚至让她有了一种自己那早已沉寂的心脏即将跳动起来的感觉。

有点悲伤，有点痛苦，有点喜悦，有点激动，有点沉闷。

自从她苏醒过后，王霄墨的一切都被她自己丢失了，她只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却忘了其他的事。

她甚至不明白什么是快乐，什么是悲伤……她很羡慕那些拥有情感的人，所以每次作为魔将，遵从魔君的指示去杀人灭城时，她总会再最后留下几个人。

然后想办法，从他们身上感受到那些自己渴望的情感。

她杀了很多人，在即将杀死某个人的时候，突然告知对方自己不会杀他，从而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快乐。

在别人面前亲手杀死对方的亲人或者爱人，进而得到了悲伤和痛苦。

操控某人的四肢让他杀死自己的孩子，进而又得到了自责和绝望。

很多很多……

她从别人那里得到许多的情感。

亲情，友情……

本来马上也要得到爱情的，可却被打断了。

而现在冒出来的感觉，让王霄墨觉得很糟糕。

糟糕到她认为……自己必须得想办法，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抹杀。

在此之前——

“你很了解以前的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