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若是魔朝和先前一样,突然发动袭击的话,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只能在保证自己不会死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守下碎木城。
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种莫大的磨练。
……
方炎的住所外。
一道人影百无聊赖地行走在皎洁的月光下,纯净银光泼洒在侧脸,映照出那宛若死者一般苍白的面颊。
他漫无目的地四处缓步徘徊,正如内心一般。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嘛?”
熟悉的声音从斜上方传来。
白发少年僵硬的面庞上,泛起少许的惶然。
他回过身,发觉那一袭白衫不知何时坐在屋顶,右手捏着酒碟,温润的酒水泛起一层清波涟漪,倒映出半空那一轮圆月。
满月将至,清风拂面。
“老师……”
古行卓对云平的突然出现有些意外,只是神色依旧不变,转而淡淡地回答一句:
“我是不需要休息的……毕竟已经死了。”
“死人就不需要休息吗?”
云平慢慢将酒碟内的晶莹的酒液一饮而尽,从屋顶一跃而下。
他动作轻盈随意,落地的瞬间便将酒碟一甩,纳入虚空之中。
古行卓不知该如何回答云平,或者说,他根本听不懂云平所问的话的意思。
死人……本来就不需要休息吧?
望向那眼中浮现出少许不解的古行卓,云平倚靠着方炎住所外侧的墙壁,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自从他将这小子从那粗陋的坟里挖出来开始,他便看得出来,古行卓的内心只不过是个怯懦脆弱的孩子,这一点,时至今日也未曾改变。
古行卓是二十一极致之一的死生无常,但也正因如此,曾经面对过一次生死的他,兴许是因为死过一次了吧,情感在很大程度上极难引起波动。
所以他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呆板姿态,哪怕内心活动丰富,也无法表现在脸上。
云平没有回答古行卓的问题,而是抬头四十五度望向天空。
他觉得现在应该抽一根烟来维持姿态,但由于没有这玩意儿,所以老流氓从虚空中掏了根棒棒糖来充数。
抽(?)着棒棒糖,云平轻声问道:“我说老四啊……”
“你是怎么看待生死这事儿的?”
……
“生死……?”
古行卓眨眨眼,云平突如其来的提问,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沉下头,思索片刻后,才开口道:“阴阳两隔,死生有别……不能逆转。”
“不能逆转这事儿,倒是说得没错,但死生真的有别,阴阳又真的相隔吗?”
云平咬着棒棒糖,眯起眼:“死人和活人,有区别吗?”
“没有吗?”
“差别在哪里?能否行动吗?能否说话吗?还是说一个人死了,就连他的存在都要被抹去?”
“无论是人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也好,如果真正要被定义为【死亡】的话,只有当他被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遗忘,并且再也影响不了其他人的时候,才能被定义为【死亡】。”
“只要还有人记得你,你就是活着,撑死了就是不能说话不能动,男人不能雄起,女人不能来亲戚而已。”
古行卓:“……”
云平的话,听得他有些云里雾里。
似是琢磨出了什么别的东西,但又似是琢磨不出来,呆呆地愣在原地,不作言语也不作动作。
云平又怎能察觉不到古行卓的迷茫,他走上前,拍了拍自家徒弟的肩膀:“现在在的你,就是活着,存活在这世上,以古行卓的名字而活。”
古行卓抬起头,沉默许久,方才犹豫地开口:“那……她呢?她算是活着吗?”
“这一点,得交给你自己来判断。”
“交给我……”
古行卓不再言语。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判断。
云平若无其事地将目光侧移到方炎的住所内,视线仿若是能够穿透墙壁一般。
“真要算起来,若雪这丫头在面对生死这方面上,比你要勇敢得……”
老流氓说到这儿,突然一顿,接着露出了略显惊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