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酒宴大厅,实际上更像是一座酒楼,但却只有一层,由于事先便吩咐了二黑将多余的酒桌撤除,因而这偌大的厅堂内便只余下一桌子人。
脚下所踩踏的乃是光竹编织而成的竹席,比起毛毯来要少了几分柔软,多了几分真切的触感,四边伫立着十几根楼柱,宽厚的楼柱上贴着名画真迹,大厅之顶所用的乃是琉璃瓦构成的亭顶,色彩浓艳,富丽堂皇,从远处望去就像是一座伫立在高耸建筑之巅的凉亭。
四周灯火辉煌,两侧还有数名精挑细选出的舞怜伴着沉缓的乐曲起舞,颇具风雅之气。
酒桌上所摆放的酒杯皆是青玉夜光鼎,装摆美食的菜盘大多为名贵的玄玉理石,就连那酒桌上的桌布,都是富贵人家才享受得起,也只会用来编织羽衣的红蚕丝。
用名贵丝绸来当酒桌的桌布,这般举动在叶雨蝉看来完全就是炫富。
但人家还真就有这资本,一圈看下来,曾经在苍月城中经营过商会的叶雨蝉已然大致了解了这江寒商会的规模。
估摸着就这财力……称之为富可敌国完全没有问题。
此刻,众人欢聚于此,坐在酒桌旁,听着颇有情调的乐曲,望着整座苇名城的夜景,却是没有任何人动筷。
“怎么,各位不就餐吗?”
月江寒端坐在宴主之位,倒也没有刻意地选择坐在江韶光身边。
想来应当是觉得之前发生的事太过尴尬,这好好的酒宴被古怪气氛给影响了,作为东道主的她多少也有些挂不住颜面。
她指着面前那琳琅满目,犹如满汉全席般华丽的美食美酒,笑道:“还是说,各位担心我另有所图,在这菜肴里做了手脚?”
“这倒不是。”
古行卓摇摇头,他只一眼就能看出这菜肴和酒水中没有沾染任何坏毒。
与之相反的,其内甚至还放了大量能够增进修士修为的事物,甚至还有直接用灵植炒出的菜。
月江寒眯缝着眼:“既是如此,那为何不就餐?”
“是这音乐躁耳了,还是这风景碍眼了?有任何需求,你们都可以提出来。”
“都不是。”
樊洛葵根本没有提起碗筷的意思,从就坐的那一刻起,她便没有对这酒宴没有兴趣。
叶雨蝉这会儿虽然已经有点快流口水的意思了,但大家都未曾动筷,她一个人也不太好意思。
而且她也发现,现场的氛围有点问题。
从刚刚开始,樊洛葵就一直盯着月江寒,像是要将这个女人看个一清二楚似的。
而月江寒也用敌视的目光盯着樊洛葵,视线转到江韶光身上的时候,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眼底盘旋。
嗯……有故事。
绝对有故事。
叶雨蝉点了点头,她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樊洛葵静静地望着月江寒,道:“阁下本该没有理由如此盛宴邀请我们,我们既没有对你有恩德,也与您没有商业上的来往,这嗟来之食,不吃也罢。”
月江寒了然一笑:“原来如此,看来诸位是觉得我另有所图了。”
“难道不是?”古行卓眯起眼,仔细地盯着月江寒的表情。
“要说没有,那肯定是骗人的。”
月江寒将酒杯举起,其身后的二黑立刻会意,便拎起酒壶,往那夜光鼎内倾倒酒液。
望着那杯中平静的酒水,月江寒不假思索,一口饮下。
感受着酒水在喉口的激荡,月江寒俏脸泛起丝丝红润,便道:“只是我并没有害各位的意思,所以各位也没有必要如此警惕我,就算我的确另有所图,那也只是为了我个人,不是为魔朝。”
“有区别吗?”樊洛葵板着脸,道:“你贵为魔朝千金,养父乃是魔朝之主,现如今天下两大真仙之一的魔皇,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你代表的便是魔朝。”
“所以你们便从一开始就仇视我?”月江寒笑了笑,视线落在江韶光身上。
她顿了顿,用期待的眼神盯着那金发剑修:“你也一样吗?”
从月江寒的眼神里,江韶光看到了一丝莫名的苦涩。
他没有回话,而是沉默下来。
这般举动,其实在月江寒看来,已是一种默认。
她又饮了口酒,摇晃着空荡的酒杯,自嘲地笑了笑:“想来也是,毕竟我是魔朝的千金嘛。”
“但我又想说……”
“魔朝,真的是天下之害吗?”
28.论魔,论道.
月明星稀。
苇名城之顶。
华美绚丽的十五层收藏馆的顶端,便是这场酒宴所在之地。
远看去是一座凉亭,近看去则是宴会大厅,在身段婀娜聘婷的舞怜环绕之中,围坐在酒桌旁的,是那魔朝的千金与云天学院四人。
月江寒饶有趣味地凝望着面色阴沉的众人,她知晓自己抛出此问后,定然会遭到叶雨蝉等人的敌视。
然而她并不胆怯,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夹着菜,颇为享受这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