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璀璨的坑洞之中。

本该是魔朝中流砥柱的魔君，此时此刻，正平躺在那夸张到约莫百米之宽的坑洞之中，就好似是前不久有颗金色的陨石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那并非是陨石，但对于二黑而言，其程度也相差无几，毕竟是在完全无法防御的情况下受了这一击，若不是他本身能耐不浅，此刻便已然丢了大半条命了。

饶是如此。

此刻的二黑仍处于任人宰割的状况，他全身上下的魔煞都在眨眼间灰飞烟灭，此刻的他说起来甚至与凡人无异，来个有点力气的，往他脑袋上来一砖头，都能送这位魔君的肉身上西天。

四肢无力，根本动弹不得。

二黑望着雪山上那逐渐湮灭的熟悉的魔煞，无奈地长叹一声。

长发飘然的雪白呈现在面前，以圣人之姿立在他身侧的古行卓，双眸中虽仍是不含任何情感，但所带给人的气场却与先前截然不同。

他盯着二黑，轻声问道：“服气了吗？”

对此，二黑一怔。

他脸上展现出无奈的苦笑，嘴上却是说道：“那自然是不服的……”

此话一落。

一枚金币便落在了他耳侧，与此同时，那喘着粗气，浑身上下狼狈不堪的银发少女，却也弯弓搭箭，将箭矢直指二黑。

雨蝉妹子这会儿之所以如此狼狈，那是因为在开出那可谓撼天动地的一炮过后，被反冲力所影响，她愣是完成人生中最为刺激的一次上天之旅。

甚至比当初万派争锋那时候飞得还要高……

而她又因为灵元几乎彻底耗尽，而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于是乎……她还经历了人生中最为刺激的一次自由落体。

那恐怖的高度，就算是沙雕组成的肉身，也未必能安然无恙。

这也是为何当叶雨蝉再度出现之时，俨然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不服气的话，那就再打过咯。”

叶雨蝉喘着粗气，脸上却还是扬着战意。

尽管此言只是在逞强，二黑也并非看不出来，但他还是苦涩地一笑。

“不服也不行……我这样子，已经算是败北了。”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叶雨蝉闻言，这才收起了法器黑雨，长吁了口气，最终累得一屁股坐了下来。

场内，唯一立着的，便是古行卓。

二黑扫了眼古行卓那独特的模样，啧啧惊奇地晃着头，似是不敢相信似的：“不书文意却能成圣……在我印象里，你还是第一个。”

“还有你的钱道……”

尽管内心仍是极力否认，但当事实摆在眼前之时——

他也不得不承认。

“虽然是很不伦不类，但隐约间的确有大道之息闪现……呵，这听上去真是有够扯淡的，怎么连钱都能有大道？”

“这就是氪金的力量。”

叶雨蝉笑着白了眼二黑，道：“众所周知，充钱能让你变得更强。”

二黑：“……”

一片沉寂之间，古行卓抬起头。

视线落在雪山的边缘，在那里，他隐约目见了江韶光与阵圣太百秋的影子。

雪山上原先那癫狂的魔煞消失得荡然无存，他回头凝望向二黑，二黑正巧也望向了他。

“那位魔君，已经陨落了。”

“是啊。”二黑笑了笑，似是在替那魔君开心似的：“那疯婆娘也解脱了，不算坏事。”

“你们会退军吗？”古行卓问道。

二黑老实地点头：“既然我已败北，另一位魔君陨落，此地便已算是被你们攻破了……为避免更多的牺牲者出现，我们自然会退军。”

叶雨蝉不由得嘀咕一句：“这话从你们魔朝嘴里吐出来真是怪怪的……”

二黑咧嘴一笑，慢慢地撑着地，从这坑洞中起身。

他脚步虚浮无力，皱着眉头，强撑着双腿站起，这才长出口气，又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接着道：“嗜血残暴的魔修虽然不少，但被逼得走投无路的魔修也不在少数，对于我们魔朝而言，这些魔修都是一视同仁的。”

“那位大人所念想的，虽是恐怖统治，却多多少少也是条路子。”

听到这儿，叶雨蝉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就算我的历史学得很差，但我印象里头，捣鼓恐怖统治的就没一个有好下场……”

“没准吧。”二黑笑了笑：“但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眼中浮现出少许莫名的淡然，像是看穿了生死与红尘琐事一般：“我所在意的只有自己，硬要说的话，还在意我们家小姐……那位大人的决策正确与否，与我又有何干？”

语罢，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叶雨蝉二人胸前那片黑水鳞。

二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走向了不远处的某块石块上，一屁股座下，沉着头，便摆了摆手，做出驱赶的手势：“行了，赶快走吧，三日之内，我们便会退军，不出意外的话，日后恐怕是再也不会回这片极东雪原了。”

“前提是你们能赢过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