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婧买好观影石后，就动身了。

当初的警戒线而今空无一人，野狗都不多一只，只有荒烟飘荡，一片死寂。

那种氛围，宛若荒坟野岭。

韩婧拿着观影石小心翼翼地摸索进去，等到站在五里镇外，她呆滞在原地，整个人如坠冰窖，唯有一阵寒冷蔓延在她的脊背上！

往日繁华的五里镇，而今与屠宰场无异。

从镇口大道便可见到断臂残肢，早已凝固的血液将大理石地面染黑，腐烂发臭尸骸有的挂在窗口，有的匍匐在地，生前似乎在努力朝着镇口作挣扎，有的被关在笼子里。

细看之下，能看到这些身躯的血污之下，或多或少都有肢体缝合的粗糙痕迹，缝合的大多都是奇形怪状的肢体。

许是闻到有生人的味道，铁笼里的一个奇形怪状的人摇晃着站起来，他的身体因不彻底的极渊化勉强吊住生机，嘴里勉强发出不知是在求救，还是在嘶吼的音节。

他的模样落在韩婧眼里，如一直饥渴待食的怪物。

韩婧的求生欲迫使她回过神来，连惊叫都被压抑在喉咙深处，仓惶逃走。

一直到跟着族姐韩沁回到西陵，韩婧的心才安定下去，才有了几分回到人间的感觉。

这种事，她们无力去管，无奈之下只好把观影石交给天涯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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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船浮舟即将抵达问情阁。

楚明空收到了楚王妃的纸帖来信，这让他有些意外与遗憾。

自从西陵离开回到京城之后，楚明空间间断断也有跟两位母妃纸帖联络，不过每次聊的都不多，大抵都是他近来发生了什么事，而两位母妃那边也无视可说，因为西陵面临的压力，都被楚明空在京城搞事逐渐吸引走了。

这次顺利从京城跑路，楚明空有想过跟母妃们联络道喜的，只不过纸帖上的道喜再多，也不如实际回到她们身边，陪她们榻上畅聊来得实在，故他就想憋一波喜讯，等回到西陵再说，现在看着样子，西陵是已经得到消息了？

【雉儿宝宝，可是想我了？】

【你还好意思，多久没有与母妃传信联络了？你在京城可是接济过一对姓韩的姐妹？】

第一百五十四章 问本心 （12.7/18）

听萧雉母妃说起，楚明空方才想起来这对姐妹，还是在去教坊司打掩护时顺便带回家的，当初是想盘问一下她们俩为何会被人尝试杀人灭口。

之后让顾姨代为照应，说起来好像自西陵回来后就没有见过了，怪不得总觉得好像少了谁的样子，不曾想到现在竟然在萧雉母妃这里提及。

他还以为萧雉母妃是过来盘问底细的，结果是他误会了，萧雉把韩氏姐妹送交观影石一事提了出来，又以灵力为基，将观影石中的画面如连环画般展现在其上。

楚明空方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脑海中回荡着那刚刚纸帖上浮现出的一幕幕画面，旋即又想起了晋王那重重缝合身躯......观影石中的五里镇绝对不会是个例！

之前楚明空见到晋王的极渊化，他顶多只是诧异天极帝国在晋地的研究竟然厉害到这个份上，可当时终究是想少了。

这种在自己身体上动刀子的，挑灵脉武筋的大工程，晋王怎么会拿自己的身躯去冒险实验呢，肯定是先研究到可以确保万事无误为止才能用到自己身上的呀。

而这些实验品哪里来？估计就得看他们放出极渊凶兽跑到哪里，哪里就遭殃了。

扪心而论，楚明空是真不觉得极渊凶兽能跑远的，这东西又不会隐匿踪迹，极渊防线都多久了，还能有极渊凶兽跑出去，那就只能说明防线本身就出了大问题。

加上还有武筋灵脉方面的移植，天知道晋王在这上面花了多少功夫，又有多少人沦为祭品，只为了给参与研究的学士学者积攒经验，确保高贵的晋王不会出现意外？

晋王做的一切，可能无法代表皇室中所有人的意志，但绝对是皇帝的意志。

像这种事情，楚明空一般情况下是很难心有所感的，总觉得太远了，远得有些不真实，就算听见了也只当是一个骇人听闻的事情。可是当身边的人遭遇到了这种事，体验又会截然不同。

韩氏姐妹与他的交情不算特别深，但他对这两位少妇的印象尚可，至少不会是听到她们出事都能无动于衷的交情，若是她们当时被救出教坊司后，立马折返回晋地五里镇，会不会成为那其中的一员。

晋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可是至今都未有消息传出来过！一想到她们两人险些就成为那些残肢断臂中的一员，楚明空心头沉重。

【明空，你怎么了，有别的事情在忙吗，有好一会儿没有理会母妃了。】

纸帖灵气波动将楚明空拉回来，他呼出心中一口浑浊的气息，写道：

【不是忙别的事，只是发呆了，刚刚看到的有些吓人，弄得我出神。】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母妃看着那像是把极渊凶兽的身体拼接到平民的身上。还有些残肢断臂好像被挑去了手筋。】

楚明空心想现在若是提一下“武筋”这个词，萧雉母妃恐怕立刻就能联想到了是什么情况了，可那些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过去的事情，能不提就尽量不提为好。

发愣了一会儿，楚明空落在纸帖上的手指都僵住了，他才慢慢写道：

【原本还想回到西陵再联络母妃的，给个惊喜的，现在母妃提前联络了，那我只好先坦白啦，再过几天我就回西陵，到时再与母妃细说这些日子的事情。】

【好！那母妃便等你回来，不过你既然与母妃说了，那就别跟万华说啦，就当做是给她个惊喜，就算她用纸帖与你联络，你也不要理会她。】

怎么感觉你这最后一句才是真实目的，这番勾心斗角属实是把楚明空逗乐了，心中的那番沉重都暂且放轻了许多。

结束与萧雉母妃的聊天，楚明空独自坐在房间里沉思。

思考着思考着，他低头瞥了眼自己的心脏，忽然觉得极阳压过极阴的感觉不算太好，看着很理智，可是理智对于他来说其实没太大的作用。

冷静思考对于有智慧的人来说，可以排除干扰，直达那个最优的选项，对于愚蠢至极的人来说，至少能选择出不是最差的那个答案。可是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却只能在模棱两可间痛苦挣扎。

就像那些楚明空曾经没能学通的那些选择题，知道哪个不能选，可偏偏就在似是而非的选择中徘徊挣扎，又像是人生，总是因为摆烂躺平与内卷都不够彻底而痛苦。

而极阴的好处就在于，不需要纠结那么多，不去考虑后果，只从自己的情绪出发，寻找一个释放的洞口进行恶意的倾泻。

“如果是被极阴情绪下感染的我，会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