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不必再假装了,刚刚就在暗中发力,想把这些修士都给吞噬了,现在再装也无用了,我赶着回去吃饭。”
他的声音没有经过任何的力量加持,却如轰雷一般响彻此方寰宇,余音回荡。
声音掠过之处,前往的平静大地被震碎了伪装,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
大地不知何时,已经化作一片赤地荒土,泥土的裂缝中藏着一双双金刚怒目瞳,嗔斥又贪婪。
伪装被撕掉了,这些眼睛就如躲在石头下繁殖的蟑螂,一哄而逃,从地面上乱窜,爬回到佛门净土内部。
佛门净土中还是没有动静,楚明空也不急,很从容淡定地驭剑,将参天剑骸移动到佛门净土的上方,随时准备坠落下来。
这时,佛门净土终于有动静了。
一位浑身环绕着柔和佛光的英俊僧人出现,其气质宛若幽深黑夜里的一盏明灯,温暖又引人亲近。
光是相貌就能让不安者的内心平稳下来,约莫就是说的这种形象了。
“楚施主,古祖佛已经被小僧镇压了,这魔佛乃魔罗波旬,是小僧一世轮回之心魔所化,斩得不干净,反而成了祸害。
小僧尝试以慈悲法点拨其智慧,使其明悟,却不曾想,祂穿我袈裟,入我佛寺,改我佛经,害出了这么大的祸端。
不过一切已经结束了!”
真佛合掌,深深地行了一礼,诚恳又有礼节。
祂有着强大的实力,但是远处的修士、部落民都只感觉到了温和的风度,话语声使人如沐春风。
楚明空看着祂还在演戏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发笑。
这是发现境界差距悬殊,胜算渺茫,直接就硬着头皮开演了。
看来,修罗王传承印记中的那缕佛性,与真佛本尊是不相连,估计是为了更好地隐藏在那印记当中吧。
有时,这佛门的行事也让人看不懂,明明一直都在行着盘削之事,为何祂就这么喜欢装出慈善的样子呢?
祂有实力去镇压门内之不服者的呀,但祂没有这么做,而是持之以恒地伪装着,多花了一番功夫。
现在楚明空想明白了,直接盘削的话,佛徒难免会有心怨,心中有怨,哪怕给再多的威压,都给不出愿力。
但只要把“为你好”的功夫做到位了,把苦难、盘削改成“苦行明志”的名号,施以福报之名,哪怕对信徒做再过分的事,他们也会觉得这是对他们好,愿力不就来了?
苦行僧一直走到麻木,在肉身腐朽后,就把脑子取出来,养在木鱼当中,一敲木鱼,这苦行僧的脑子就会机械又麻木地诵经,持之以恒又心甘情愿地供出愿力。
能有一份持续不断的力量“收入”,对于这位佛祖来说可太重要了。
可楚明空当真是不喜这种虚伪,尤其这种是披着善意外衣的恶,它让善与恶被模糊,造就出一大批身在苦中不知苦的可怜人。
楚明空说道:“真佛,你是不是在等修罗王给你送那缕佛性过来?我已经将它斩掉了。”
那佛光灿灿的僧人不卑不亢、无惊无怒,缓缓合掌道:
“那是魔罗波旬留下的暗手,祂想借那缕佛性救命,以图死灰复燃,但魔罗波旬而今已经被我镇压了,那缕佛性本就该被楚施主斩掉。”
嚯!撇开得倒是一干二净,这是想换个马甲换个面孔,谋求东山再起呢?
要不是他楚明空亲眼见到了魔罗波旬的真身何在,估计还真会犹豫一下。
当然,也仅仅只是犹豫。
一路过来这么多的摩擦矛盾,真佛想要一句话撇干净,不可能!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了?没有别的花样了吗?这起码也得站起来自罚两杯吧?”
楚明空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僧人,温和地说着讥讽的话语。
真佛的脸上淡定,没有波澜:“楚施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楚明空耸了耸肩,天剑神的残躯上猛然间焚起黑色的火焰,整座苍穹都置于黑色火海当中,宛若末日当头。
剑身被烧融了,点点滴滴从天上掉落,滴打在佛门净土的金光佛咒当中,直接腐蚀进去。
黑水滴落之处,寸寸土地轮作极渊,连真佛掌控的净土都不能幸免!
远观的修士们大惊失色,天域修士们尤甚。
“楚明空这是相当于直接侵蚀一位无上存在坐镇的圣地了吧?虽然这座佛门净土不如天域的燃灯佛山,可到底还有佛祖亲自镇守的呀!”
“曾经我们担忧无上存在们到最后,可能会把世界给打至崩塌,怎么感觉楚明空现在就有这个能力,他一个人就能把天地两域都推入极渊吧!”
地域的修士们完全跟不上节奏,不知晓其中细节,只是惊讶于昔日那位在极渊之灾中死里逃生的西陵王爷,而今竟然能随意驱使极渊的力量到这种境地。
此时,真佛也装不下去了,祂的身躯就在佛门净土当中,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躯被毁?
那慈和的脸庞上,浮现出愤怒的青筋,其面相逐渐变得狰狞。
佛门净土开始天摇地动起来,如同地龙翻滚,天地都要晃得颠倒。
那地面变得好似一团肉瘤,蠕动中生长了,渐渐变大,显出了真佛的模样,高达百丈,擎天立地。
无上存在的气息在这一刻释放得淋漓尽致,神佛之威怒尽显,漫天异象迭起,金钟声、木鱼声、诵经声如煌煌天音,响彻天地。
那些异象当中更有诸多过去、当世、未来之佛韵推演着,那是真佛在以因果之理,捕捉着楚明空在过往一生中埋下的缺憾弱点。
可是千万种推演结果,最终都变成了一盏盏熄灭的青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