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君主站起身，将棺椁与合金容器盖好，也重新将先前脱下的圣佑之石手甲穿戴回去。

“那么，现在还是来谈谈这小子的问题吧。”神圣君主将两把椅子摄来，示意霍雨瞳落座，“你自己是怎么看的？”

霍雨瞳依言坐下，很老实的回答道：“我认为……我很难能让哥哥苏醒。即便有您，有祖师，有雨燕前辈的帮助也同样如此。”

“你判断的不错。”神圣君主微微叹了口气，“我虽然没能进入到他的识海之中，但我通过天使圣剑也洞察到了一些端倪。他的灵魂构成很独特，不是任何一种我已知的形式。想要治好他，你预估的那些可不够。”

霍雨瞳吃惊道：“这样还不够？我已经从最坏的可能性出发了！”

神圣君主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不，远远不够，至少要两倍，而且不能用中低阶的进行等量替代。如果能有一百枚以上的领主级混沌灵魂结晶，外加五百枚以上的九阶的，那估计才勉强能够。”

“灵魂是一种很精密也很神奇的东西，虽然拥有极强的自愈性，但这也要消耗对应的能量进行补充。就像人的身体自愈一样，难道你认为不吃不喝不补充能量，人体就能自愈？”

“这当然不行，自愈需要充足的营养和能量进行辅助。我们无法帮助他治疗，但却可以通过灌注高等级能量来令他恢复的速度与效率加快，刺激他的灵魂自行修复。”

“如果只是使用低等级的能量，哪怕再多，也一辈子都不可能让他恢复如初。这就像是人活着就要吃饭，我们需要吃那种有着丰富能量的食物才能活下去。要是让一个普通人天天吃草，不出两周，这人就会饿死。”

“理论上来说，这跟很多治疗魂技的原理是一样的。注入生命力、唤醒病人体内生命力，以及别的什么诸如此类的，其实都只是在用‘能量’在加速并强化人体自愈罢了。”

听了神圣君主的分析，霍雨瞳愣住了。

她试探性的问道：“那……那我哥哥还有救么？这样大的数量，恐怕要把整个畸变之森内的畸变魂体全部屠杀殆尽才可能凑齐吧？”

神圣君主露出了些许的苦笑：“有救，但也很可能没有。我们不可能将畸变之森杀空，也无法凑出这样多的数量。但老祖知道，有一个人有。”

霍雨瞳张了张嘴：“您说的该不会是……该不会是那位九千年前自化禁地的禁地之主吧？”

神圣君主无奈的点了点头：“你猜的没错，正是那位禁地之主。除了她手中可能拥有这样多的高阶混沌灵魂结晶，我们获得的战利品基本剩不下多少。”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那位禁地之主，正是一万年前在斗罗大陆上掀起了大陆战争的末代武魂殿教皇，同时也是武魂帝国的开国女皇——罗刹神比比东。”

“当年的她虽然被海神唐三所杀，但却是死在这斗罗大陆上的。只要在斗罗大陆上，且并没有在神界留下印记的人类，在死亡之后都会被冥界的力量所牵引。”

“经过神位的洗礼之后，虽然她当时尚未真正意义上的完全成神，但灵魂却早已经蜕变成为了神魂，实力空前的强大，当时我们根本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霍雨瞳疑惑道：“老祖，如果那位禁地之主就是万年前的罗刹神比比东，那她为什么过了一千多年才在永眠帝国中出现，又为什么会陷入疯狂？”

神圣君主耐心解释道：“这涉及到有关于往生圣殿的运作机制问题，可能七杀在来的路上告诉了你一些皮毛，但真实情况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当年我曾经问过虚灵龟一族，得到的解释是这样的——冥界会将一切陨落后的非真正神级的人类灵魂吸纳至往生圣殿之内，进入后的灵魂会呈现出浑浑噩噩的状态。”

“这样的状态会大概保持几十上百年到两、三百年不等，通常来说，这个时间就足够将任何灵魂的灵智彻底磨灭成为空白的状态，并将生前的记忆完全封印，开始下一世的轮回。”

第696章 千朝光恢复的希望，直面疯神比比东

“生前修为越高，在往生圣殿内中浑浑噩噩的程度就会越低。生前在魂圣修为以上的，基本都会保留很多生前的特性。这个状态下的灵魂没有灵智，只会遵循本能做事。”

“在这个情况之下，这些拥有一些本能的灵魂就不会老老实实的排队等待磨灭灵智和轮回转生，而是会在往生圣殿之内不断地游走，重复一些生前最为熟悉的事，或是执念最深的事。”

“而据虚灵龟一族所说，往生圣殿当初在诞生之后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具体是什么我也没听懂。反正大概意思就是灵魂在游荡过程中有概率会被空间‘挤’出去，来到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

“这样你也可以理解为什么转生成亡灵的大多都是生前修为高深的魂师了吧？魂师能坚持的时间足够长，就有着更多的时间能触发这种小概率事件，从而出现在往生圣殿之外。”

“人类和神界理解中狭义的冥界，其实指的单单就是往生圣殿。而真正的冥界，其实还包括了我们脚下的永眠国度、畸变之森，以及归宿之地。”

“至于比比东在出来之后为什么会疯这个问题，其实我趁着她短暂清醒的时候也跟她聊过这件事。虽然说出来可能会被很多君主与王级在心里一顿骂，但我个人认为，这件事还真的很正常。”

“很正常？”霍雨瞳十分疑惑，“老祖，您何出此言？”

神圣君主感慨道：“孩子，你知道孤独的滋味么？你知道孤独十年、百年、甚至千年是一种什么滋味么？”

霍雨瞳诚实的摇了摇头。

她确实没经历过这种事。

即便是先前流落至归宿之地，也有八角跟雪帝陪着她。

神圣君主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我经历过，所以我理解她。在这片无灵之地中，无法修炼、无法安眠、没有同伴、没有任何新鲜事物。这种生活我仅仅只是苦熬了百年就差点疯了。”

“如果不是虚灵龟一族在那时刚好出现，点醒了我，并将一批游荡在外的亡灵全部祛除了那种迷茫的状态，恢复了生前的记忆与灵智，我可能会跟那位比比东一样疯狂。”

“我仅仅只是坚持了一百年，并且期间还能通过猎杀畸变魂体跟寻找修炼方式来消磨时间。可在往生圣殿之中，她可是被关了整整一千年！”

“整整一千年啊……那种被迫的极度清醒，那种令人绝望到想要自我了断的孤寂，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体会到的。”

“这是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亡灵都不曾体会过的绝望，在往生圣殿中，就算想要自我了断跟自杀都做不到，灵魂会被那里的规则保证绝对完整，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当年的比比东在进入到往生圣殿之后，由于神魂的缘故，她被迫保持了绝对的清醒和生前全部的记忆。”

“往生圣殿中，没有任何灵体能够与之进行交谈，最多就是重复一种毫无逻辑的‘梦呓’。当时的她就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日复一日的看着这一切。”

“在那一千年之中，起初她曾经想过逃离。但往生圣殿的空间结构是那神界的真正神祇都无法打破的，更不要说她这一缕神魂。”

“后来，她发现自己无法离开之后，就选择以观察那些强者灵魂死后的本能为乐趣，用于麻痹自己、消磨时光。”

“再后来，这样的观察已经不能再满足她。于是她开始研究灵魂，研究如何才能在不损害其他人灵魂的情况下观看别人的记忆。”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反正她的确是成功了一部分，乃至于到现在她依旧保留着这个习惯。每隔百年，天狐会去看一次她，给她送一些比较精彩的记忆。”

“不过，往生圣殿对于记忆的保护措施很到位，她所能看到的记忆终究是有限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种极致孤独的生活当中，无法脱离又无法自尽的她，不可避免的逐渐陷入了疯狂。”

“也正是在之后疯狂游荡的过程当中，她似乎是触发了圣殿内的某种防御机制，被往生圣殿的空间排挤了出来，直接出现在了永眠帝国的腹地。”

“后面的事情你也就都知道了，昔年曾为比比东在人间弟子的胡列娜，也就是天狐，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令比比东短暂的恢复了一段时间的神志。”

“在发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后，她便只身一人杀入了畸变之森内部，对畸变魂体展开了疯狂屠杀，并在最后时刻自封于叹息高墙中央，替我们守住了一片极长的国境线。”

神圣君主一口气说了如此之长的一大段话，将禁地之主诞生的来龙去脉全部讲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