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那黑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射向台前，顷刻之间如有火花四溅，锋利的匕首映射出窗外的清冷的月光，直直朝着老人的面孔而去。

公安的十几人都被震惊在了原地，他们根本没想过敌人的身手，竟然到了如此超脱科学的地步，枪支在手中抬起，可没有一个人敢开枪——凶徒离工善水也太近了！

降谷零确实比一般公安反应快了许多，可他不能暴露自己，这也就注定了他无法拦下千吾贺。

不行，他不能开枪！降谷零将手从腰间的枪上挪下来，余光瞥见远处紧紧盯着他的皮斯科。

千吾贺迅速靠近工善水也，他身后的两个几乎是千吾贺两倍宽的保镖瞬间迎上，生风的拳头朝着他的面孔便急速袭来。

千吾贺错身避过，高高抬起长腿，狠狠向下一击。

那两名保镖身手相当不错，竟堪堪避开。千吾贺的腿落在木板台上，那力量竟然直接踏碎了数块板子，直接砸开了一个洞。

两名保镖惊骇，脸上显露出几分苍白，这家伙是什么怪物？这个伤害也太离谱了！但他们没有退路，如果今天他们保护工善水也失败，回去的日子不比死亡好上多少。

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目光中看见了决心，立刻从腰间取出枪支。

十多个人，一个个都配了枪啊……达皮埃站在酒桌后，黄玉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小白，你真的能顺利逃走吗？

还有哦，可别想摆脱我呢……

第103章 日月食

场内的战斗依旧焦灼着，无关人等早已抱头鼠窜，要不躲在了桌子底下，要不便已经溜出了大楼。

铃木史郎被妻子拎着领子早已躲入后台，只得感叹流年不利。

瘦瘦高高的老头工善水也本想着同样趁乱溜走，谁曾想那黑色组织的杀手实在过于彪悍，竟真敢在这样人流密集的地方开斗。

工善水也浑浊的眼珠散发出憎恶的光芒——这个年轻的杀手过于强悍，竟一下就将他逼到了角落，让他根本无处藏身。

废物废物！这群雇佣兵还有那十几个警察，竟然没一个能打倒敌人的！看来，还得他自己动手才行。

工善水也善武之事鲜为人知。他在越南出生，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越南人，甚至年轻时是越南军队里的士兵，只是在一次任务中与部队失联，阴差阳错被渡轮带到了日本。

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后，工善水也发现自己竟然如鱼得水，很快便成功闯荡出一片天地。由于混迹黑白两道，他聪明地隐藏了自己的过去和本事，并且将一样随身携带的东西好好地藏了起来，而今日，终于能够发挥它最大的用途！

工善水也的三角眼恶狠狠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杀手，那黑发红眼的青年面目一片冷峻，这个杀人机器根本不可能放过自己！

好机会！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工善水也趁着杀手来到窗前，一下子丢掉拐杖，显露出根本不符合他病弱面貌的迅捷。只见他快步扯住帘子，呼啦一声拉起，完全遮挡住杀手的视线，而后飞快从怀里掏出枪支——就像他暗中练习无数次的那样，砰一声开了火。

啪——

远远站着的降谷零措手不及，亲眼看着那米黄色的帘子氤氲出一片血色，紧接着是乒呤乓啷的玻璃碎裂声，那裂纹仿佛也在他心口蔓延，叫他不可抑制地心头一空。

不好！降谷零也管不上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疑，飞快迈步来到了旁边的那扇落地窗。浅金色的脑袋焦急地从窗口探出，立刻被狂舞的夜风吹乱了发丝。

瞳孔中映照出一片血色，降谷零亲眼看着那熟悉的青年从窗口倒了出去——迅疾而根本不留任何反应时间。

他的胸口心脏处破开了一个洞，鲜血汩汩流淌，沾湿了他白色的衬衫。

倒下的瞬间，那双红色的眸子侧了过来，里头无悲无喜，一片空蒙，便好似他不是中枪坠楼，而不过是简单后仰。

等一下！降谷零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片在风中招摇的衣摆，可他失败了，他的指尖甚至还离那衣袂有着天堑之距。

黑发的青年不再看他，而是看向那轮高悬头顶的月，清辉一片照耀在他脸上，让他如此静谧而纯洁。

但那张面孔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降谷零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有了失重的感受——灵魂滞留空中，而整个躯体被重力向下拖拽。

很快他便会摔成齑粉——是的，很快。

降谷零想要闭眼——他有一瞬间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黑衣组织的优秀杀手落难，他本该看着对方死亡才行，可他做不到。

他竟然做不到！

米黄色的窗帘拂过他冰冷的面孔。这个颜色好熟悉，降谷零有些失神，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他并不曾久留的房间——他不由得再次问自己，这个即将坠地的青年，真的没有被拯救的可能吗？

他不知道答案，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完全没了意义。

咚……

巨大的声响惊到了街边走动的行人，他们四下张望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飞驰的货车载着那具狠狠摔落在铁皮上的“尸体”，像是一无所觉，又像是惊慌失措地继续向着路的尽头疾驰而去。

降谷零收回视线转身，大厅内一片狼藉。

工善水也喘着粗气躺倒在墙边，眼睛却仍警惕地盯着周围不叫别人靠近。

皮斯科瞥了他一眼，降谷零无声地悄悄退了回来。好在刚刚在场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工善水也那里，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失态。

皮斯科也许注意到了，可他与波本一个阵营，不可能多言，至多也就回去告诉琴酒，波本对白酒的死似乎很是在意。

而到时候，他大可以用确认成员是否死亡为理由否认琴酒的怀疑。

可是……降谷零低头，眸中之光明明闪闪……刚刚坠下死亡的青年，四年间救了他的三位同期——而他，却连声感谢都不曾说出口。

他真的做的对吗？降谷零狠狠闭眼。

我不能动摇精神，我和景光，以及无数公安同事所做的事情，都是在为日本的安全事业而奋斗，现在景光已经不得不退出，我必须坚持下去。

无论如何，我都要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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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广的沙砾滩上，那辆庞大的货车早已经甩掉了跟踪的警方和极道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