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地方是教令院的统治薄弱点呢？

当然是收不上税，还要支付统治成本的地方，喀万驿的贫民窟就完美符合这个要求。

那里是穷人、流民、帮派的聚集地，在底层挣扎的人们抱团取暖的地方，他们经历的困苦让他们对这个世界期待已经低到了只要活下去就行，此时谁给他们一口饭吃，甚至是让他们看到未来的希望，那是真的能把命掏出来献给你的。

但一两个人的感恩戴德，伊尔斯显然是瞧不上的，他要的是大手笔。

通过投资建厂，以及收编当地的帮派，多莉将拥有一批打手，还是一批组织度很高的打手，甚至可以让工厂里的工人兼职打手，然后就可以向喀万驿的其他区域扩散了。

当多莉的势力把整个喀万驿的基层都填满，上层建筑稳不稳当，就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管事们想要升官是吧，那就得看多莉给不给面子了，喀万驿乱不乱，多莉说了算。

如果当地的教令院管事愿意配合工作，那么多莉就让他们快速积累政绩，获得升迁的资本，如果对方不愿意合作，那就给他捣乱，让他疲于奔命，政绩崩塌，前途尽毁，如果死活不愿意配合的话，那就人道毁灭。

这招对于基层控制力不强的国家可谓屡试不爽，等到多莉在喀万驿站稳脚跟，就可以向周边地区发展，到时候不管是继续在乡下垄断原材料市场，还是进城卡死工厂上游，都能做到游刃有余，当年伊尔斯在美国就这么玩，尤其是经济大危机时期的美国，一抓就灵。

等到多莉将经济利益转化为实际权力后，须弥上层就该邀请她进入规则制定者的行列分享利益了，这是绝大多数国家的通用做法。

当伊尔斯把整套流程说完，多莉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她已经无法想象自己做到那一步之后会成为什么样的存在了，也许、没准、可能、应该……算另一种形式的教令院？

“如何，多莉小姐，要合作吗？”

多莉盯着伊尔斯看了许久，最后咽了口口水，紧张中带着期待地说道：“好，我接下这门生意。”

第9节：阿如村的坎蒂丝

（更新送上，大家的弹幕在哪里(*?ω?)）

送走了克隆羊……咳咳咳，串台了，是送走了多莉之后，伊尔斯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年轻真好啊。”

“所以这也是你的布局吗？”

纳西妲的声音在伊尔斯的脑海中响起，因为两人的契约关系，刚刚她全程目睹了伊尔斯给多莉下饵的全过程，从情绪掌控到利益捆绑，熟练的简直是个绑肉票专家。

伊尔斯当然知道纳西妲在透过的眼睛和耳朵看世界，不过他并不在意。

真正的智慧都是直来直去的，强悍的谋略都是让敌人主动跳坑的，最强的战术永远是“学会了哥的运营，剩下的平A就行”，更何况在坑人这方面，伊尔斯自认还算是宗师级选手。

主要是当年被那些士绅、地主、豪强、买办的骚操作给坑过上百次，他实在是太清楚人类的下限是何等深不可测了，当真是给你一个现实，还你一片深渊。

“布局什么的就太抬举了，我只是随手下的闲棋而已，能不能发挥作用，要看多莉自己怎么做。”

“如果她真的做到了你所说的那些事情，甚至开始掌控整个须弥，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过年呗。”

“过年？”

“对啊，在我们老家，过年，可是要杀猪的。”

纳西妲沉默了许久，最后语气低沉地说道：“我算是明白了，你是把她当成了备用金库。”

伊尔斯打了个响指说道：“也可以用来背锅的靶子。”

资本扩张的过程是不可能不流血的，随着多莉的地位越来越高，她就会遇到与之前的那些教令院的管事们相同的事情，她距离基层越来越远，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地基，然后类似的事情就会重新循环一遍，基层管理的崩塌是历史轮回的开始。

到那时，就算很多事情不是多莉做的，那也是背靠她的狗腿子做的，然后这些账都会算在多莉头上，到时候伊尔斯以救世主的身份闪亮登场，帮他们处理掉这个草菅人命，为富不仁的恶棍，轻松收获一大波民意和好感，完美????乛?乛????。

纳西妲叹了口气：“你对人性还真是不保有任何期待。”

伊尔斯笑着摇了摇头：“不不不，我非常了解人性可以多么伟大，我曾经见过伟大的信仰伴随着太阳升起，也见过神圣的联盟在欲望中崩塌，我理解人性的伟大，所以才更要利用人性的丑恶来给绝大多数人托底，否则的话，我会在短短五年你就让你明白，哪怕是现在这种情况的须弥，依旧有很大的下降潜力。”

“我可不想看到那样的画面。”

“好巧，我也不想看到，所以你可要跟我精诚合作哦，千万别拖我的后腿。”

“我知道了，但我们的约定……”

“放心好了，我都记得，我向你保证过一个丰衣足食的须弥，即便这个过程要消耗很多人命，我也会以最有价值的方式将他们花掉。”

“所以，你并没有想过不死人的方法。”

“我一直都在向那个方向努力，只可惜，这是个需要双向奔赴的客观条件，现在的须弥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所以我只能保证自己竭尽全力带动其他人，但带不动的，那就只能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了。”

“那么你见过那种想要努力不牺牲任何人来实现美好未来的情况吗？”

“当然有，这也是为什么我直到今天依旧相信人性的伟大。”

与伊尔斯契约相连的纳西妲，自然能感知到伊尔斯这句话是大实话，所以她的回答是：“我相信你，我会见证这一切的。”

“放心吧，很快，很快的。”

经过半个月的整备和集结，两千多名雇佣兵的队伍终于可以出发了。

对喀万驿的当地人来说，这场面实在是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须弥要出征呢，尽管当地人很清楚这些人是要去干什么，但看着这么庞大的队伍从喀万驿离开，大家肯定是要来凑个热闹的，顺便送个行。

没办法，大家的娱乐手段太少了，这热闹当然是能凑则凑。

由于人数太多，当地的教令院管事都被惊动了，派出了士兵维护现场秩序，在众人的欢送中，联合佣兵团的队伍，挺胸抬头地走向了沙漠。

然后当天下午他们就吃了一嘴沙子。

因为遇到沙尘暴了。

正常情况，正常情况，大家都不觉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