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另一头的那维莱特愣了一下，这是芙宁娜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回答自己，这让他一时间有点无法响应。

片刻的沉默后，那维莱特问道：“芙宁娜大人，您是认真的吗?”

芙宁娜并没有回答那维莱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维莱特，你知道伊尔斯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愿闻其详。”

“飘在天上的空中花园。”

“这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这句话用来形容我们，乃至整个枫丹廷都非常合适，我们在天上飘的太高，已经忘记了当初的自己是如何脚踏实地的，我问你，现在从枫丹廷下达的政令，有多少能落实?”

“芙宁娜大人，我不得不提醒您，政策的执行是需要时间的，反馈是很延后的，不存在签署之后就能顺利执行的政令，具体效果只能靠时间去发酵。

“的确，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承认吧，那维莱特，枫丹的执行效率已经不合格了，我们对基层的掌控，近乎为零。”

那维莱特沉默了，能让他沉默的只有事实。

皇权不下乡，这就是枫丹的事实，或者叫政令不出枫丹廷，更具体一点，对贵族和商人有利的政令能被快速执行，反过来就是各种问题，在明朝这叫“与民争利”，在汉朝这叫“民怨极大”，在清朝这叫“刁民四起”，反正伟大

的老爷们都是为民请命，只有高高在上的水神大人看不清世界的真相，我们这是要帮她睁眼看世界。

但真实情况是，芙宁娜非常了解枫丹基层的实际运行情况。

超过十八小时工作状态的工厂，几乎无人拦截的走私，上下沆瀣一气的利益输送，横行乡里的帮派势力……以上还只是冰山一角。

人类文明之间是有共性的，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之后一定会再次发生，曾经犯下过的错误，之后一定会再次犯下，这叫历史的押韵。

但这不妨碍联盟发展成提瓦特之光，就算以后再犯相同的错误，联盟的容错率也比枫丹更高，可是现在的枫丹还有容错空间吗?

深渊没打进至冬，没打动联盟，就跑到枫丹占了地，这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如果您真的这样认为，那就按照您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我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留下这句话，那维莱特挂断了电话。

作为枫丹的大审判官，那维莱特的任务是维持秩序和稳定，如果有更好的，那么他不介意升升级，反正隔壁已经证明了这条道路的成功。

最重要的是，挡也挡不住啊，没看到水神自己都投了吗，何苦死战。

至于那些类人的死活，坦白讲，那维莱特也希望他们马上死。枫丹的正义，也到了该推陈出新的时候。

比起这些，现在那维莱特更担心深渊问题，枫丹的未来是可以看到的，但深渊的存在却让所有人如芒在背，凡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知道，现在的深渊并没有火力全开，而是以一种相对温顺地方式进行渗透式入侵，甚至还要改

造提瓦特的生态，这跟过去的深渊力量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现在的深渊比过去的深渊更有威胁度。

“希望联盟那边有相应的底牌去面对深渊的后手。”

有些时候，生活在大地上的生物总会觉得自己被重力束缚了，想要挣脱一切的自由，但自由的背后往往都有鲜为人知的代价，能否支付这份代价，决定了你是否可以拥有自由。

新历0022年9月9日，深渊向枫丹西北防线发起进攻，七天后，枫丹西北告急。

紧接着，至冬东南部地区爆发深渊潮汐，恐怖的深渊能量在极短的时间内，横扫了半径二十公里内的一切，后续大量深渊生物从边远地区入侵，深渊教会成员的数量却非常少。

稳定了数千年之久的提瓦特大陆局势，开始了烈火烹油般的变化。

第299节：虫豸的“智慧”

(第三更送上!)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一名枫丹商人皱着眉关闭了窗户，外面是罢工抗议的人群。

“这个月第几次了?”

“第四次了，要求涨工资，要求八小时工作制，要求……

“诶呀呀呀呀呀，这群贱民怎么不上天啊，什么都想要。”

“这不是有人给他们撑腰，一个个硬起来了吗，要是没有联盟，他们有这个狗胆?”

“行了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大家都说说吧，该怎么办?”

众人沉默了，他们知道怎么办，但是又不想那么办。

前面已经有蒙德骑士贵族和璃月士绅家族做过样板了，凡是敢跟联盟作对的，一律碾为齑粉，拉清单的时候都是几万十几万的拖出去枪毙、判刑、劳改，绝对不会因为你之前做的事情不犯法就不清算你，有人命官司的，就算拿钱也不能买命，剥削的财产要交出，资本被锁进笼子里，带着镣铐在一份份税收清单中瑟瑟发抖。

一想到未来等待自己这些人上人的竟然是这种日子，他们就有投降深渊的冲动。

可惜深渊那边的生存环境太恶劣了，他们就算是投降深渊，那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是换种死法，至于抵抗这个选项，前面两位大体老师的下场还不够凄惨吗，你想挑战下作死的吉尼斯世界记录吗?

“我倒是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联盟也是允许大资本存在的，你看看那个联合商会的多莉，真要是严格按照联盟的标准，她也是路灯挂件的命，现在不是活的挺滋润吗。”

“人家可是从龙之功，跟着赤王一起打天下的功臣，咱们可没这待遇。”

“所以准备顽抗到底吗?诸位。”

会议室内再一次沉默，一种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继续沉默。

拼命什么的不要啊，那就不能赚钱了。

“看来大家对自己的定位已经很清楚了，我们没有那个勇气，也不想测试下联盟的刀子有多快，所以联盟法律上要求我们怎么做的，我们就怎么做吧，别让人家帮咱们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