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天元圣母的出手、神祇的降临,未必没有代价?”
这时,姬云亭轻叹一声:“我本以为登基为女皇后,会轻松一些,没想到,那才是斗争的开始。”
“曾经志同道合的道友,在获得权力和地位后,慢慢变得陌生,各种各样的难题摆在面前,我也不得不做出妥协,留存了王族的存在,那段日子,其实才是最煎熬的。”
“我始终担心,我会让大夏变回从前的模样,可越是坚守初心,我身边的道友就越少,像是最开始那样。”
说着说着,姬云亭的眼圈红了。
“我成了大夏女皇,却也成了一个孤家寡人,无人可以信任,无人可以依靠。”
“我多希望那时你能在我身边,哪怕……只是看着我。”
安乐目光愈发温柔,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姬云亭拭了拭眼角,心里像是得到莫大的慰藉,很受鼓舞,但又道:“很好,但还不够好。”
她继续讲述起大夏的往事。
在姬云亭登基后没多久,新的灾难降临了,被神祇驱使的神魔,开始凭空出现在大夏境内,屠杀平民,肆虐众生。
姬云亭即便调用了大夏大部分的修士去抵御,也是焦头烂额,疲于奔命。
而且,随着时间推演,神魔的频率、数量都在不断增加,姬云亭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凶险,并且推测,神魔很可能将大举入侵。
而已当时大夏的战力,想要抵抗它们的攻势,几乎是不可能的。
为此,姬云亭开始筹备让大夏举国飞升的计划。
其中的艰难险阻,她至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我们最后的确成功了,可付出的代价,却无比沉重。”
姬云亭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掌,苦笑道:“这双手,已经不再干净了。”
安乐握住她的手,坚定说道:“正确的道路总会有牺牲,你不必为此自责。”
他见姬云亭还有些黯然神伤,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伱为何会自行冰封在这棺中?”
姬云亭说道:“带着大夏飞升后,我一身修为耗费大半,精力枯竭,倘若要弥补损伤,便要花费众多太初元液,当时各个地下城邦刚刚兴建,拿走太初元液,就意味着有无数百姓死去。”
“加上……我大抵确实有些累了,便对外宣称我已身亡,以这道纹组成的阵法炼化虚空秘力,一点一滴的弥补我的伤势,等待醒来的那天。”
突然,姬云亭展颜一笑,伸出指尖,一缕质朴无华的秘力萦绕其上,轻轻跳动。
她轻笑说道:“我能维持一线生机,还要多亏了它。”
安乐也忍不住露出微笑,道:“先天一炁,你果然领悟出来了。”
先天一炁具备极为特殊的性质,即便是时间也不能将它磨灭,正是它的存在,才让姬云亭时隔万年肉身不腐、生机尚存。
安乐细细观摩这一缕先天一炁,目露异色。
他看出,这先天一炁和他参悟出来的,竟是有些许微妙的不同,这很可能是因为,他和姬云亭参悟的秘力不同!
安乐借由灵力、神藏秘力、气血、神孽力来寻求构成秘力的最小结构,而姬云亭或许是参照了其他秘力,就好比盲人摸象,有人摸到的是象腿,有人摸到的是象耳,差异巨大,两人都以为自己触及到了先天一炁的全貌,实则都有着不小的缺陷。
这无疑印证了安乐先前的猜想。
安乐将这个想法提出,并且展现出自己的先天一炁。
姬云亭听罢很是惊讶,但也表露出求知欲,想要和安乐互相印证彼此所学所悟。
但就在这时,寝宫外传来惊怒交加的怒喝。
“何人竟敢惊扰陛下安宁?”
宫殿外,数名炼虚后期的修士纷纷赶来,将寝宫围住。
他们如临大敌,紧张不安的望向寝宫中,默默将自己的功法神通催发,做好出手的准备。
这座先帝陵寝,已有上千年未曾面临这种情况。
众修都意识到,方才那股可怕浩瀚的意志不是错觉,而其主人,恐怕已经潜入先帝的陵寝中,倘若此人对先帝的尸身做出什么亵渎之事,甚至将帝尸毁去,他们就成了大夏的罪人!
众人不敢再往下去想了。
这时,一名身穿青衣的高大老者踏空走来,器宇不凡,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子。
旁人见到他,立刻恭敬道:“城主大人。”
大夏王都和其他地下城邦的制度不同,会定期更换执政官,来管理王都内的大小事务。
但是,执政官会换,王都的城主却从未换过。
这名唤作白今朝的老者,已经当了万年的王都城主,他一到来,便成为众人中的主心骨,让他们悄悄松了口气。
一名修士忧心忡忡,问道:“白城主,现在该怎么做?”
白今朝面色阴沉,不怒自威,直接一步迈出,走到宫殿前推门而入。
“贼人,给我受……”
他的话音突然截断,身躯大震,目光呆滞,喉咙发不出丝毫声音。
其余修士无不为白今朝这般反应感到惊诧,他们还从未见过城主大人露出这种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