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少年猛吐一口鲜血，以往鲜红中带着些许淡金的血液此时也变得无比漆黑。

神躯内燃烧的轩辕精血也在这一瞬间彻底耗尽。

少年眼前的世界彻底失去了色彩，独剩黑白。

轩辕剑发出一声啼血的剑鸣，化为一缕金芒融入少年的眉心。

“我……没有输……”

少年的暗淡的金眸扫过闭目不言的神佛，扫过神眸定格的天照羽蛇，颤巍巍的伸出几近没有知觉的独臂握住了穿过他心口魔兵的剑柄。

“这一剑……是我欠她的……仅此而已……”

金色的龙袍消散，环绕在他周围的点点圣芒也彻底暗淡。

少年的金眸缓缓失去焦点，那双金眸最后残存的……只有一丝愧疚和一丝不舍……

叮——

世界的上空划过一道的金色的星痕。

随着星痕的落下，世界停止了荡动，停止了异变，一切都在刹那间回复平静。

极北的冰山停止了消融，掀起的千丈海浪渐平，先前被各式神威充斥如同末日的天空也恢复成璀璨的星河。

文曲星君依旧驻足原地，他的目的达到了，当他看到那道划过天际的星痕之后，嘴角缓缓露出一丝复杂却又柔和的笑意。

“最后一次，别再负她，真正为自己而活吧……”

29.不愧，不悔

世界范围内，所有的修真武者皆是怔怔的看着已化为漫天繁星的星空，久久无法回神。

特别是孤寰朝圣，对于这些已至人类巅峰的入神强者来说，先前发生的一切狠狠击碎了他们平生对力量的认知，在那种真正的神威之下，他们能清晰的感受到，在高层次的真神眼中，自己毕生钻研的入神修为恐怕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没有任何区别。

文曲没有理会陷入灵魂怀疑的众位入神，只是默默的看着璀璨的星空，清雅而笑。

叮——

在这时，一道祥和的佛光顷刻间弥漫整片星空，无论是怔然的凡人，动摇的修真，皆在这佛光笼罩之下神情凝滞，整个世界的时间法则也在这一刹那悄然定格。

文曲星君的身后，也无声无息的出现一个定光莲花座，鎏金袈裟，其貌慈悲肃穆的定光古佛。

“燃灯世尊。”在时间静止的世界中，文曲星君幽幽转身，朝着身前的古佛躬身说道：“这个世界的仙道层次太低，至强者不过悟道伪神。圣上和三方神王的战役恐怕会大大打击这个世界的求道者对道的领悟，因此还请世尊施展妙法，将这个世界的时间线返回过去。”

李天赐和三方神影的战役带来的影响实在太过恐怖，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无异于蝼蚁与明月之分，在这种太过高层次的神王之战下，会对这个世界的修真者的求道之心造成近乎毁灭性的影响。

一世求道，最后不敌真神一眼之力……那苦心求道，还真的有所意义么？

古佛静静的看着文曲星君，半响发出一声轻叹：“值得么？”

身为过去古佛的他，自然在现身的第一眼便看透了文曲这具肉体的来历。

在当初，这具身躯原有的主人曾经和轩辕剑主有过一次辩论。

关于智者和帝王之间的辩论。

当初，是碧育涛输了，因为都在极端的条件下，谋者永远无法与帝王相提并论。因此，碧育涛的心魂之中，因不甘而起了与天搏命的想法。

但碧育涛当时并没有内观到一点。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实力，只有计谋的凡人，在凝望天空之大的时候，心魂的第一反应是敬畏，而不是争天。

因此，当时‘与天搏命’并不是他的想法，而是文曲星君这方面的想法太过浓厚，从而通过神魂影响到他的罢了。

与天博弈，对文曲星君这种层次的存在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更是证道之根本。

亘古以来，有多少明知天下气运以定，却偏要执意谋天的智者？

当然，亘古以来，与天博弈胜出者极少，若败则要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若胜则可彻底证的自身之道，一日飞升。

而此届的天，仅仅只是两世加起来不足半甲的存在，因此在古佛看来，文曲所做的一切让他很是不解。

他明明有机会超脱星君，成就天尊之名，为何如此？

“我着相了。”听到古佛的轻叹之后，文曲轻轻抬手，平淡而又温柔的说道。

“在圣主还是孩童之际，便是我将他带回的天庭，之后，更是一直伴他成长，见证着他一步一步掌控轩辕之力，继承轩辕圣剑。圣主是历代最强的轩辕剑主，我清晰的记得，他完全驾驭轩辕圣剑之时，年仅十三岁。”

“在完全驾驭轩辕圣剑之后，年仅十三岁的圣主，被推上了天帝之位，在成为天帝之前，他还是一个对天下之事，对天庭纠纷一无所知的孩子。”

文曲慢慢说道，但声音之中却是多了一份痛苦：“或许是圣主太过出色，亦或者是初代天帝定下的天规对众神来说太过压抑，或者是两者都有，以至于天庭众神忘记了圣主的年龄，用责任，用所谓的圣帝之姿等一系列的条规一步一步禁锢着圣主的精神，一步一步给圣主的精神带来巨大的压力。”

“终于……”文曲愣了一下，抬首看着金色天空半响才轻轻说道：“圣主崩溃了，他挥剑斩断了自己的情思，用这种畸形的方法让自己活成了一个光有力量，却无心魂的人偶。”

“从文曲和众神的角度来看，一代天帝不顾圣帝之姿，主动破除天规，不顾天庭众神与魔族女帝共死，确实是极大的污点，被初代天帝约束数千年的众神因此暴怒也在清理之中。但……”

文曲星君收回视线，默默的摇了摇头：“在我看来，魔族女帝在最后用生命换回了圣上的本心，圣上当时也不过是遵循本心而动……又有何错？”

“话说回来，圣上年仅十三，却为了过早属于他的责任，众神的偏执，主动斩断了情丝，斩断了贪瞋痴，最后仅仅只是接受了一个爱他痴狂的女子……这样的行为，真的就是错了么？”

说道这，文曲不在多言，面朝古佛深深垂首：

"还请燃灯世尊，最后助我一次，将这个世界的时间调回过去，圣主此世的家人,红颜，我自会暗中守护，对于圣主来说，他最先需要理清的是前世之情，而不是今生。前世之情尚未结果，今世之缘，又如何能够自在？"

“……”

“先不说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