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的手腕翻转，身形飘忽，当他再回到姜初月身前的时候，那四位长老，皆是已经倒在了地上，胸前留有一个细小的血洞，修为抵达炼虚之时，修士的身躯实际已经能算是金刚不坏，就算是心脏被洞穿，也会在一瞬间被灵气支撑修补，可江离的剑实在太快，而剑锋上所缠绕的剑势，停留在那伤口之上，伤势便无法愈合，而剑势会在此刻开始侵蚀他们的身躯，让他们动弹不得。

江离并不是个杀胚。

从握剑至今，他其实也没怎么杀过人，很多时候其实他反倒有点小圣母，一直都贯彻着能废修为，就不杀人的理念，就连当初与慕冰凝初遇，在中州秘境里遇到那几个其它宗门的修士，他也都只是将对方砍的奄奄一息，最后补刀还是慕冰凝动的。

但此刻他却没法留手了，就算他想要留手，那依存在那四位长老身上的剑势，想必也会半炷香的时间内，彻底摧毁他们的心脉，而门口刚才那个守门，话不过才说了两句的，大抵是已经死了。

面前的四位长老，临死之前也没能留下太多遗言，但却用灵气触动了整个宗门的警报声，整个暗月血煞宗的天空就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阴沉，灵气的丝线也从地底蔓延而出，缠绕成阵。

江离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本以为是风雨欲来，却见灰蒙蒙的天空，此刻恰好落了一场大雪，他伸出手，雪花落在他的掌心，触之即溶。

片片雪花落在他的身前，落在他的剑锋之上，迎刃而分，无需片刻等待，这小小庭院里，便已经在一瞬间围拢了无数人。

慕雪栀，夜辰，姜眠，以及一众暗月血煞宗的合体期供奉，他们的身影都在此刻进入了这庭院之中，慕雪栀的身影出现了江离的身边，夜辰站在一侧遥遥观望，而姜眠的目光则落在了江离与姜初月的身上，一声轻叹。

姜眠是个小老头，修为抵达到他们的层面，容貌早已不能影响什么，若是姜眠想的话，他也可以是翩翩公子，或许只是因为看淡了红尘，才不再注意身体的岁月痕迹，他的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圆盘，一身灰衣，望向江离缓缓开口。

“宗主曾下令，初月圣女谁都不见，江公子，今日你杀我暗月血煞宗五位长老，是为何意？”

动手之前总要先讲个道理，好在江离不害怕讲道理，“是我来到姜初月的庭院门口，他们一说我要见姜初月，便要对我动手，我出于自卫便出了剑，但却不曾想他们不堪一击，我才只出了一剑，就死在了我的剑下。”

姜眠的表情并未看出多少愤怒，只是再问，“证据呢？”

“我说的便是事实，倒是你污蔑我主动对他们出手杀了他们，证据呢？”江离淡然问道。

姜眠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明白江离的用意，但此刻若是想要证据，自然也是有的，姜眠抬起手，指尖便汇聚出神魂丝线，那些丝线落在了那些已逝去的尸体身上，轻易的便牵扯出了他们还未消散的神魂，接着便开始问，“可是他杀了你们？”

“是。”

“他为何要出手？”

“宗主有令，擅闯初月圣女庭院，杀无赦，我们已劝阻过，但他冥顽不灵，最终对我们痛下杀手。”

残魂能维持的时间并不长，能回答的信息却是绝对真实，毫无半分虚假的，所以姜眠平静的望着面前的江离，“你还要如何诡辩？”

“残魂说的话也能当证据？万一你有什么秘法让残魂说谎呢？”

“残魂不会说谎，这是修行之人都知道的常识。”姜眠淡然开口道，此刻他的气势终于变得磅礴几分，不再只像是那个温和的老人，他的语调提高，无边的威势在此刻体现出来。

“江离，你可知罪？！”

滔天气势在一瞬间便笼罩了整个宗门，所有暗月血煞宗的弟子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气势是对着江离释放的，慕雪栀抬手，剑势便将那气势阻隔在了江离身前。

江离摇了摇头，“我不知罪，并且，我这里也有一份残魂的口供，不知姜宗主，可愿听听看？”

姜眠的神情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他背后的圆盘在此刻飞出，似乎就要动手，但慕雪栀的眉梢微动，手中灵剑也脱手而出，与那圆盘对峙，而江离也在此刻，将那一面魂幡给拿了出来。

魂幡里收纳的是血魄宗宗主幽徨的魂魄。

并且，江离用了很简单的投影阵法，将这庭院里的一切，都尽数投影在了暗月血煞宗的上空，幽徨的身影与魂幡之中浮现而出，但眼眸落到姜眠身上之时，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里多出几分恨意。

“说出你的名字。”江离对着幽徨的残魂淡淡说道。

“血魄宗，幽徨。”

“将你当年与暗月血煞宗勾结一事，尽数说出。”

江离这个问题问出口的一瞬间，姜眠于半空中的圆盘便已催动，但慕雪栀的剑锋横在那里，无论如何姜眠都无法越过那道剑锋，对着那魂幡的残魂出手，于是幽徨的声音便近乎传遍了整个暗月血魄宗。

“许多年以前，暗月血煞宗宗主姜醒找到我……”

幽徨的残魂，将这些年暗月血煞宗与血魄宗的勾结尽数和盘托出，声音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面，没有一句遗漏，有不少暗月血煞宗的弟子愣神，一时间分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就算是在许多暗月血煞宗的弟子眼里，宗门一直都是名门正派，能身为暗月血煞宗的弟子，是他们的骄傲。

可此刻落在耳朵里的话语，却已然将他们的三观完全颠覆。

姜眠自知无法再越过慕雪栀，摧毁江离手中的魂幡，那圆盘终究还是收了回来，他站在那，一动未动，听着残魂将这些话语尽数说完，江离将残魂重新收回了魂幡，在回到魂幡之前，幽徨对着江离开口，“我还有一战之力。”

“不必了，她应该很想和你再说说话的。”江离轻声说道，接着将残魂收回，幽徨的残魂还能再维持一小段时间，此刻场面上的局势已经很明朗。

夜辰仍旧遥遥站在远处观望，但实际上他也已经身在局中，那三张圣符便是他下的赌注，若是赌输了，想必以后风灵月影宗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而慕雪栀的灵剑已经飞回手中，她站在江离身侧，姜初月被他们护在了身后。

姜眠似乎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何必要闹到如此地步呢？”

“你似乎无所畏惧。”江离也将白笙赠予他的灵剑握紧在手，迟疑片刻以后，他问，“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另江离感到意外的是，姜眠竟然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成王败寇，往后不会有多少人在乎那些人的死活，血魄宗已经覆灭，但需要他们做的事情，也都已经做完了，若是你们未曾来过，本来中州大比结束过后，都可以活着离开的。”

“何处而来的底气？”慕雪栀淡然问道，万千剑势已经在整个庭院里围绕，庭院内的气氛已然变得剑拔弩张，只要一瞬便可火光冲天。

而当那个一身黑袍的男人，平静的从庭院门口走进，望向这场上众人的时候，庭院内的气氛仿佛又在一瞬间，尽数安定下来。

走进来的男人一身黑袍，容貌看上去颇为俊美，而他的气息内敛，江离看不出他的修为，只是当慕雪栀开口之时，江离终于明白他的底气源自于何处了。

面前的黑袍男人就是姜醒，暗月血煞宗宗主。

慕雪栀沉默片刻，开口道，“我看不透他的修为。”

暗月血煞宗，姜醒，至圣一重。

第281章: 第二百七十九章 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