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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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小孩的小脑袋里头想的是什么。

爷俩对视一眼,都去看弘晖,这说话说一半,实在太难受人了。

弘晖骄矜的昂着小下巴:“惊喜不能说的哦。”

康熙皱眉。

胤禛也皱眉。

小崽崽小脑袋中到底装了什么花样,竟然不告诉,可恶。

弘晖当然不说,他歪着小脑袋想,都已经在阿玛面前展现过了,他也说了,可是阿玛还是记不住。

可见说了也没用,他就不说。

又逼问片刻,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康熙这才放弃,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开。

弘晖乖乖的告别,撅着圆溜溜的小屁股去亲康熙,一边乐呵呵道:“皇玛法,我明儿不来了,会想你的我。”

康熙想想他呆胃口就生气,摆摆手懒得搭理他。

看着弘晖颠颠的走了,昂着小脑袋不知道在跟胤禛分享什么,他看着看着就笑了。

成年人的世界都是权衡利弊和抽刀断水,只有孩子会因着一句好听话,会因为感情而产生情绪波动。

会因为你的快乐而快乐,会因为你的不快乐而不快乐。

康熙轻轻的勾起唇角,若不是干系甚大,他甚至想要让弘晖住宫里一直陪着他。

弘晖牵着阿玛的大掌,他小小的手只能握住两根手指,他快活的说御花园中的绸缎花,说吃到嘴的汤圆。

“喜欢。”他肯定的点点头。

胤禛牵着他,慢慢的走在宫里,红墙微风,勾勒出熟悉的温柔。他也是在宫里长大,这里一草一木都承载着他的记忆。

“阿玛,也喜欢。”胤禛温声道。

弘晖昂着小脑袋,心里想,不愧是写出朕亦甚想你,和竟不知如何爱你的胤禛。

偶尔来的小甜话,真的是动人。

两人走了一会儿,弘晖就眼巴巴的抬起小脑袋,软乎乎的撒娇:“阿玛抱抱。”

他走累了。

今天陪着皇玛法走了很久,又陪着阿玛走了很久,小崽崽的血槽都空了。

胤禛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今天的情绪有些不高,在户部里头,他也废了些心思在里头,最近提拔了小官上位,他没什么私心,对他也颇为照看。

可惜,对方似是想站在太子的旗下,而不是他。

喝了些酒,还来和他说,什么他是个重情义的人,这些日子受他照料,心中颇为惶恐,他性子直率又颇为依赖人,故而只能辜负他一片好意。

这人人精一样。

胤禛面色铁青,看着那小官,仔细打量过,甩袖而去。

越想越气。

他真没旁的意思,什么心生依赖……依……赖……重复了这个词,胤禛呆滞,片刻后面色愈加铁青,这是拿他当什么人了。

等回府后,他就叫人找来雪青色的那套衣袍,仔细的看了看,这才心满意足,还特意叮嘱乌拉那拉氏:“明儿早些起,午间带着弘晖去给爷送膳食。”

乌拉那拉氏:?

你发什么疯。

大冷天跑那么远给你送膳食。

“好。”她说。

弘晖反而兴奋,他乐呵呵的冲过来,嘎嘎直乐:“那我要给阿玛送点心!”

胤禛点头,心里满意,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推辞道:“不必辛苦。”

乌拉那拉氏:?

是送膳食,还是送亲手做的膳食。

越发过分了。

等第二日,大清早的弘晖就忙碌起来,他要给阿玛做一份独特的点心。

他磨刀霍霍。

“一份绿豆粉二分糖?二分是多少?”弘晖对着菜谱挠耳朵,最终觉得不重要,漂亮就行。

一旁的厨子目瞪口呆,见小主子做咸点心,有些纠结,又想着可能口味不同,就没说话。

谁说不能吃咸点心了。

弘晖小手忙碌,乌拉那拉氏见他都忙成这样,没好意思站着叫奴才做,也跟着自己开始琢磨怎么奉上漂亮的膳食。

但是她不说五谷不分吧,那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能做这个,只好做个甜汤出来。

切梨,泡百合。

放冰糖。

一份甜汤就出来了。

她放了一块,想想觉得有些少,就又放一块。

至于炒菜,自然给后厨来。

等彻底收拾好,也快到饭点,两人就提着食盒往户部去。

穿着胤禛钦点的那套雪青色衣裳。

她生的白,捂了一个冬天,更是白的厉害,穿着雪青色的小袄,更衬得她几分雅致几分娇。

好看的很。

弘晖不住口的夸赞:“额娘实在太好看了,有这么漂亮的额娘,真开心。”

夸的乌拉那拉氏小脸晕红,更添几分风华。

青棚马车出现在户部门口的时候,下来个女人,门房眉头就是一皱,这种地方,怎么可以有女人涉足。

他厉声道:“来者何人。”

突然的厉喝把乌拉那拉氏唬了一跳,她正在下马车,险些踩空。

这把弘晖也吓了个够呛,额娘怀有身孕要是从马车上掉下来,那可是要命的事。

他登时小脸一板,冷声道:“该死!”

门房在户部守着,平日里见了不知多少人,谁不是客气两句,平白被人骂该死,顿时也生气了。

“户部门庭,哪里是女人和黄口小儿能来的?”

他冷嘲。

“您回吧,不让进。”他不高兴了。

乌拉那拉氏没搭理他,搭着小太监的手下了马车,看向另外一个门房:“劳烦请……”

不等他说完,吵架那个门房就双手一揣:“这户部门槛高,您这不合适。”

身旁的门房捅了捅他的腰,这发脾气发邪火也得看看人。吵架门房这才察觉不对,他定睛一看,扑通跪在地上。

就见那小孩腰间系着黄带子。

就算是宗室,那也是红带子,能用上黄带子的,只有阿哥们的子嗣。

这户部的阿哥只有一位。

“劳烦请一下四贝勒爷。”乌拉那拉氏温声道。

那门房还要上前请罪,她微微一笑,拿过马夫手里的鞭子,刷的一鞭就甩上去。

“放肆!”

她不与他计较,他反而变本加厉。

门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而此时胤禛等不及了,到约定的时间点,福晋竟然没来,他就往这边来。

谁知,刚到就瞧见福晋俏脸含威带煞,愤怒的甩出一鞭子。

他心头火起。

欺负他都成,但是欺负他福晋就是不成。

“狗奴才!”他冷冷的骂了一声。

缓缓的走到乌拉那拉氏跟前,担忧的看着她,见她无事,这才看向一旁的门房,他冷漠的摆摆手,顿时有侍卫上前来,把门房拖下去。紧接着是闷哼声响起。

弘晖吃力的提着跟他一样圆的食盒,奶唧唧道:“我想瞧瞧阿玛上值的地方什么样,就让额娘带我来瞧瞧,结果这门房不等我们下来就吓到额娘,险些摔下去。”

这并不是什么小事。

胤禛想想也愤怒,这青棚马车虽然低调,却是朱辕,寻常人谁敢放肆,那门房也就仗着认识凌普。

“行了进来吧。”他带着二人往内里走。

换任何官员的夫人自然是进不来的,但是贝勒福晋不一样,贝勒家的嫡子也不一样。

想进来看看,谁管得着。

他满意的摸摸弘晖的头,他在门口说的话很是妥帖,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就能把额娘给摘出去。

毕竟发生这种事,若是被风闻奏事,怕是有些不好听,福晋寻来当差的地方,这得多缠人。

一路上碰见很多人,胤禛就骄矜的抬了抬下颌,慢悠悠解释:“小儿担心当阿玛的吃不好,特意做了点心来吃。”

这一路上,碰见不少人。

他心情很好的挨个解释。

坐在凉亭中,感受着温暖的阳光,他摊开食盒,就见里头摆着点心,还有一碗百合雪梨汤,其余的都是常规炒菜,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这点心?”

他问。

弘晖愉快举手,眸子亮晶晶的。

“爷尝……尝……”他说了尝字就咬了一口,看起来很甜的玫瑰山药膏,咸的他想打喷嚏。

齁咸啊。

胤禛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种咸。

他面不改色,温声道:“爷再尝尝汤。”

胤禛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他害怕。

当品味的时候,他就知道害怕对了。

齁甜。

甜的直冲鼻腔。

黏糊糊的甜。

这对母子的厨艺简直绝了。

他竖起大拇指,对两人表示赞赏,一边面不改色的吃掉几倍盐的点心,和几倍甜的汤。

胤禛夸赞:“做的很好吃,爷很喜欢。”

心里却在想,下次别做了。

乌拉那拉氏温和一笑,把菜碟往他跟前推了推,示意他赶紧用膳。

“那我和弘晖先走了。”她笑着告退。

毕竟来就是为了给胤禛装一把,现在装完了,肯定要走。

“去吧,路上小心。”胤禛温柔的看看她小腹,又默默弘晖的小脑袋,捧着茶盏不撒手。

又甜又咸裹在一起,喝茶都压不下去。

他好有福气。

乌拉那拉氏在门口闹这一场,隔日的功夫就有人风闻奏事,直接上折子弹劾四贝勒,说他管家不严,隐有惧内之嫌。

康熙翻着折子,看向底下眉眼低垂的胤禛一眼,他那不动声色的模样,真想让人把他揍一顿。

但是他更不想让弘晖伤心,昨儿这事一发生,侍卫就赶紧禀报了,毕竟事关弘晖,他们也有保护的责任。

若不是他早就知道,这会儿听着言官侃侃而谈,他都要信了。什么一个惧内的男人,又如何能在户部立足。

“言官风闻奏事,便是如此捏造?”康熙冷冷的的看着他,面无表情。

众人在一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一波,康熙是要站四贝勒的节奏,众人瞬间开始为他辩驳。

再者,这风闻奏事也太过离谱,自己妻子被门房顶撞呵斥,四福晋能容他自是宰相肚子能撑船,那门房屡次嚣张,被贵人一鞭子下去也无可指摘,而四贝勒帮着惩戒,此等护妻表现,如何能被说成惧内。

自己妻子都不护着,还算什么男人。

康熙听着,就眯了眯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言官,若有所思,

据侍卫所言,那门房的表妹妹是太子奶兄的小妾,平日里多有嚣张,小官敢怒不敢言,这一次被罚,不过是踢到铁板罢了。

康熙皱眉,凌普不会做人,别连累了他的太子。

这一茬很快揭过,连点水花都没有,等下朝后,太子故意等着胤禛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安抚:“孤已经骂过凌普,叫他把小妾提脚卖了,你别放在心上。”

一旁侍立着的凌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立马请罪。

胤禛垂眸:“嗯,多礼了。”

说完他拱拱手,这才大踏步离去。

太子瞧着他离去的背影,看向身旁的凌普,皱眉道:“管好你自己。”

凌普眼睛转了转,压低声音道:“太子爷,这是个好机会啊,收伏四爷的好机会。”

“您想想,这若是对您有二心,您这甜枣已经给了,是不是该……”凌普话说一半又收回去,接着道:“再给四爷一个棘手的差事,他若是认真办了,才好表忠心。”

胤礽立在原地,皱着眉头道:“他能有什么二心,木头一样,只有事君至诚的心。”

凌普觑着他的神色,压低声音道:“嘴巴说的诚,可从来不算数的。”

胤礽沉吟。

见他露出这个神色,凌普就知道,这是听进去了。昨夜里他那妾室哭的梨花带雨,说他表哥被打的进气少出气多,眼瞧着活不成了。

四爷既然不愿意给奴才脸面,那也别怪奴才们给他些苦头吃。

等康熙下朝后,就见弘晖正端正的坐在窗前练大字,他瞧着字帖很用心,就问了一句:“你阿玛写的?”

瞧着字体有些像。

弘晖一点头,脸上的嘟嘟肉就颤,他乐呵呵道:“阿玛送我的礼物,还觉得我会很高兴。”

他小手叉腰,乐呵呵道:“然后我就给额娘送医书,额娘为了给我做榜样,加班加点的背,然后没空理阿玛了。”

“然后阿玛空闲时间多了,又给我写了一堆字帖。”

“听听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令人沉醉不知归路啊。”

弘晖揉揉肉肉的小脸蛋,鼓着脸颊惆怅一叹,紧接着写自己的字帖去了。

康熙原本满脑袋官司,想想他们这完美的闭环,和老四面色铁青却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由得又笑了。

一物降一物。

被儿子气到了,但是没关系,儿子也有儿子,也挺会坑爹的。

“饿不饿?叫奴才摆膳?”康熙笑着道。

弘晖摇头,软糯道:“我把这张写完。”

康熙呆住。

这个闭环的触角怎么伸到他这里来了,现在的情况就是,胤禛一时兴起送弘晖字帖,弘晖就送额娘医书研读,胤禛闲着再给弘晖送字帖,然后他忙着写字帖,没空理他这个孤家寡人了。

离谱。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康熙想想,苦谁也不能苦孩子,练一种字帖怎么能集百家之长,当然要练他的。

于是开始勤勤恳恳写字帖。

他也要送弘晖。

等弘晖好不容易临完一沓,就发现皇玛法也在努力的给他制造字帖。

倒也不必。

他满脸拒绝。

他选择果断跑路,到了上书房,他就发现十四叔又去兵部当值去了,大班没他的爱了,他选择去小班。

胤礼一瞧见他,就忍不住笑了。

他好想他哦。

自打从陈氏那搬到永和宫,虽然一应待遇都好起来,就连身上的衣裳料子也成了云锦素缎这种素日里他没穿过的。但是他好害怕。

三岁半的崽,身边人换了一轮,一个熟识的都没有,心中恐慌无处能诉。

有时候他问能不能见到以前的乳母和额娘,被告知没有以前,现在的乳母和额娘就是他的。

可他知道,不是。

紧紧的握着弘晖的小手,他眼泪吧嗒吧嗒掉:“我想吃肉。”

弘晖:?

“吃呀。”他歪头。

“想吃你的肉。”奶里奶气的声音响起。

弘晖瞳孔地震,三岁半的崽真可怕,怎么能用天真的语气,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我的肉不好吃,要不给你炖个鸡?”

胤礼眼巴巴的看着他,摇头。

“铁锅炖大鹅?”弘晖提议。

反正他的肉不行。

胤礼想想香喷喷的铁锅炖大鹅,乖乖的点头。

德额娘并没有苛待他,反而养的很精细,会督促他用膳,顿顿都是好肉好菜,但是不重样,也不会管他爱吃什么。

都是些模样漂亮的炖菜,那些制式的味道,好像放几粒盐巴都是数过的,吃着好没味道。

他拉着弘晖的小手,眼巴巴的:“还是想咬你一口。”胤礼不知道该怎么排解自己的忧虑苦闷落寞孤寂。

弘晖:……